第十三章 府医之毒
3.83
侍女引路，秦暄齐、元思婉二人行于国侯府的路上。元思婉穿梭在花叶之间，不时选几朵顺眼的摸一摸，笑容灿烂。
花衬美人，还是美人衬花？
“你心情很好？”秦暄齐有些奇怪地问。他不能理解，元思婉为什么在被一个碌碌无为之辈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滞后，还这么开心。
元思婉一听这问话，感觉比他还奇怪，她抬头看了看秦暄齐，奇怪道：“人当然要尽量保持好心情啦。不然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的对你吠几声你就生气，值不值啊？”
说完，她走到秦暄齐身侧，悄声道：“等会我去见大夫人，你要一起吗？”
听起来，他们就像相识许久了一样。秦暄齐心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什么，对元思婉的问题避而不答：“你为何不问我，认不认为你是元思婉？”
这个问话由旁人听来或许有些不对劲，但才经历了“妖物之祸”的二人对这个问题的含义心知肚明。
元思婉身体微微僵了僵，她眼含深意地望了秦暄齐一眼，道：“爷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这回轮到秦暄齐笑了，元思婉很少见到秦暄齐笑，尤其是这样真心的笑。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剑眉星目皆点上笑意，薄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个笑容的存续时间极其短暂，元思婉……绝不承认自己被这个男人惊艳到了一秒。
“嗯，本宫已经有答案了。”
她不是从前那个丑陋、无知、无趣的元思婉。她们给他带来的感觉不一样。如果说从前那个元思婉像是一丛荆棘，如今这个元思婉，更像一朵骄傲的太阳花。
骄傲自信，永远保持对光明的热情与追求。秦暄齐沉默了好一会，才微启薄唇，沙哑性感的声音在元思婉身侧响起：
“你就是元思婉，唯一的太子妃，元思婉。”
这话让元思婉稍稍红了脸。这人怎么就喜欢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呢？如果不是有原主的记忆，她可能也要被秦暄齐勾走魂了。
说起原主……元思婉的眼神暗了暗。自己是不是妖物，大夫人又怎样认为？自己和原主有着太多不一样之处了。而大夫人，她从前便疼爱原主，即使自顾不暇了也要尽量护着原主，对原主应该最是熟悉了。
自己怎么能瞒得过她。何况，女儿死了，对其亲属欺瞒，本就是对亲人的不尊重。
她沉思一瞬，最终决定贯穿“不主动、不欺瞒”的原则行事。
要她扮演别人，她做不到。要她骗一个母亲，她同样做不到。
“对了，药材的事情，可能大夫人能知道一些东西。”元思婉道，露出思索的神情，“我总觉得这和林曼怡脱不了干系。”
秦暄齐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不时说些话，转眼便到了府中湖心亭里。
此时的亭子，风景最是可爱。它为新冒出头的莲花所包围，偶尔有红鲤跃起，摇摆之间，激起涟漪无数。
大夫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她穿着一身淡青衣袍，袖上袍角压织银云纹。是不错的衣服，很衬她的气质，可惜衣服有些旧，可以看出袖口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
见元思婉二人入亭，大夫人忙领着寥寥几个侍婢行礼。
“母亲这是为何？快起来。”元思婉伸手去扶，却被大夫人躲过。她执意要行完这礼。
于是元思婉什么都明白了。大夫人本来就是个不喜欢和人起冲突的性子，记忆里她寥寥几次与林曼怡、与欺主的奴仆起正面冲突，也只是因为他们伤到了当时的元思婉。
她不爱争抢，与元思婉相关的事情除外。
元思婉沉默了片刻，和秦暄齐一起坐了下来，拿起刚沏好的茶，转了转杯盖。
“你们都下去吧。”大夫人回头，对亭里的侍女们说。
婢子称是。
“我不怪你。”大夫人在元思婉对面坐下，语气平淡，“你已经过上她最想过的生活了，她泉下有知，必也无憾。”
原主懦弱、丑陋、无知，不假。可这就是她遭受这等欺辱最终丧命的理由吗？
元思婉无法不恨那些欺辱过原主的人。有朝一日她强大到可以与他们抗衡时，必定要他们为她偿命。她本来是如花般的年纪，被大夫人呵护着成长，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难，甚至最终命丧黄泉？
一只手突然覆到了元思婉抚摸着杯盖的手上，这只手的皮肤微有些松弛，但仍然保养的很好。
元思婉一怔，抬眼看去：是大夫人。
大夫人平静地拍了拍她的手，腕上的佛珠不经意间与元思婉的皮肤接触：“别恨。”
别恨？怎么可能不恨呢。
虽然心里仍然是这么想着，元思婉的心情却实实在在地平静了些许。她将茶往大夫人那边推了推，开口道：“我与……暄齐其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前些日子，太子府查出来，国侯府上给太子府的药材里掺了毒，府医们都中毒了。这件事不适合声张，您对这件事有什么了解吗？”
暄齐？
这个称呼让秦暄齐少见地呆住了几息。幸好他从来就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否则，大约在场诸位都会被他杀了灭口……当然，元思婉除外。
或许是原主的情绪影响，元思婉少见地对人极度客气起来。其实原主的死和大夫人也有些关系，大夫人如果不是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在府里的地位就不会被林曼怡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欺压成这样，原主或许还是逃不了被当做政治联姻工具的命运，但至少，不会被毁容，不会被欺压至死。
可元思婉对面前这个一派平静的妇人生不出半点讨厌的情绪。
“如果不是有外府奴仆蓄意陷害国侯府，便是林曼怡自作主张。”大夫人刮了刮茶上浮沫，“他们的目标，既是太子府，又是你。”
这与元思婉先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如果府医尽数中毒身亡，太子秦暄齐会背上怎样的名声？是无能，还是不详？查明是国侯府的药材出了问题后，自己又该如何在太子府自处？
“好手段。”元思婉冷哼一声，悄悄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自己通医术，可能还真的上了这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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