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再访国侯府
28.32
“其实我最喜欢的相处模式，还是双方都坦诚。”元思婉看着秦暄齐，认真地道。
毫无疑问，刚才的对话让她觉得心情还不错。确实，关系更进一步的关键，是大家都坦诚地摊开自己的牌。
元思婉拿自己的身份，换了他秦暄齐的内心想法。
当然，她是不愿意这样清清楚楚地一笔一笔算明白的。这样算下去，总是会有些令人在意的东西出现的。
若是算得清楚当然好，若是算不清楚……恐怕他二人从此，就该心有芥蒂了。
“我也是。”秦暄齐看着她，语气十分认真。
他说罢，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还早，略一沉吟，道：“既然现在时间还算早，不如就趁现在准备一下，直接去国侯府。”
秦暄齐知道元思婉对国侯府没什么感情。事实上，他觉得在这一方面，他和元思婉还是很像的。
若皇家不是如此无情，若元国侯不是如此宠妾灭妻，可能他们也能活的平常的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也好。”元思婉支着下巴点点头，“我也等不及想看她们的反应了呢。”
这倒是真的。对自己莫名其妙身中蛊毒这件事，若说她心中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元思婉”可是做错了什么，就要被他们这样对待？
只因为她是嫡女、长女，是大夫人所出，而大夫人如今又不受宠，就能被她们这样欺辱么？还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若说她之前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不过是“为原主报仇”，到了现在，也转变成“路见不平”了。林曼怡、元仪霜，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她便招招手，把浣因拉了过来。
“可得给我好好打扮一番，叫那群丫头片子们也知道知道，什么是野鸡，什么是凤凰。”她眯了眯眼，语气散漫。
秦暄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正处在薄怒状态下的元思婉，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事实上，他觉得这样的元思婉更为鲜活一些。
倒也不是说从前那个元思婉哪里不好，只是，现在的这个元思婉，更让他觉得，多了些人味，更让人有亲近的欲望。
他的朝服被刺客刺破后，被元思婉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元思婉换的时候的心态，就像是给自家孩子换衣服那样。所以，现在的秦暄齐，看起来也是贵气逼人、一派风流之意。
他身着一件白袍，样式简洁大方。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那袍上绣花极密，针脚也细密至极。想来，若不是顶尖的绣娘，也做不出这样的衣袍。
那衣服袖口处纹了金线云纹，下摆亦然。秦暄齐仅用一块玉佩压在腰间，却无端的，生出无尽风流恣意之意。又因他在皇家朝廷里熏陶惯了，便是身着常服，那威压也是挡不住地溢出来。
所以，此刻的秦暄齐，正是风流与端庄的结合。他贵为一国太子，这样的时候，倒是很少见。元思婉当时为他换好衣服，便不免笑盈盈地多看了他几眼。
不多时，元思婉也由浣因打扮了一番，出了门来。
大约是浣因存了些心思，刻意为她也挑了一件白衣，那款式秀雅明丽，再加上元思婉容貌秀丽，硬生生将那原本有些朴素的颜色，衬得明快起来。
“很好看。”秦暄齐也多看了她两眼，破天荒地主动夸了她一句。
元思婉心情颇好，不知是因他这句夸奖，还是等会儿就能去狠狠扇那居心叵测之人几个巴掌而高兴。
“走吧。”她语气轻快，步伐也轻快得很。
秦暄齐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其实，他选在今日去国侯府，并不仅仅是为了刺客之事。
他是秦国太子，这一点，他从未忘记过。所以，作为一国太子，时刻以本国利益为行为出发点，是最本分的事情。从这个角度出发，他那“为调查刺客而去”的说法是说得通的。
但也只是说得通而已，世上多得是未挑明的事情。
秦暄齐，除了秦国太子之外，还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秦国人。
而这个普通的秦国人的妻子，此刻正身中蛊毒。她或许自己不清楚那毒的危害，但秦暄齐清楚得很。夜翼都与他一一说清楚了。
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头一跳。
夜翼那时说：“必须尽快解除。我配的药虽然能慢慢解了她体内的毒，将蛊虫逼出来，但，在这期间，那蛊虫对她身体所做的损害，却八成是填不回来了。”
而他又知道了，那蛊虫并非一般蛊虫，而是食人血肉，在人血管经脉中生存的蛊虫。
所以，这件事，多拖一天，对元思婉的身体，就是多一天损害、多一天负担。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元思婉之所以不知道这真实的情况，却是夜翼的建议。他觉得时机未到罢了。
秦暄齐知道这小子有时候有些神神道道的，信占卜之术，而且一旦信了，就是他说烂了嘴皮子，也绝对说服不了他。所以只得无奈应下。不过，应是应了，这消息若是在“意外”中不慎叫元思婉知道，他也不好说什么。
“好。”秦暄齐刻意慢了几步，与元思婉并肩行走着，先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还真是期待呢。这回我们过去，可是没给他们泄露半点消息。”元思婉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寒意，“希望他们，不要太惊讶才是。”
秦暄齐沉默片刻，不知如何安抚她。他太清楚元思婉此刻的心里状态了。这蛊毒之事，对她来说，无异于飞来横祸，她心中必定有不平，也有愤怒。
他在脑海中挣扎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抬手，覆上了她有些发凉的手背。
一股温暖柔软的感觉自手背点开，元思婉低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盖在自己手上，明白他是想安慰自己，不由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没事。兴许是那蛊毒的原因，我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低声道。
“我明白。”秦暄齐道，“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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