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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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流踱步于府中,眉头紧皱。而在他身侧,元思婉二人正安安静静地喝着茶。
倒不是说做云国使臣多么清闲,只是……使臣府,他们这阵子还是尽量少呆的好。原因?原因自然是先前那绢布之争了。
虽说绢布是到手了,云河的秘密,他们也已经知晓了,逃脱也逃脱得十分顺利。可……他们毕竟现在还身处云国,要想走的干干净净,还是不太可能的。
云河当日,可是看见了他们的。而且他们还杀了云河不少得力手下,还不知他心里是不是恨得滴血呢。
再怎么说,他们也需要回到使臣府——这是云河的想法。
而元思婉二人甚至不用经过怎么缜密的思考,只是稍稍一猜,就知道那使臣府里必定已经有了诸多埋伏。
索性运了轻功,偷偷摸摸地瞒着那些个侍卫仆从,带着陈久那倒霉孩子就跑了出来。
出来找云流。
反正云流这阵子也是躲躲藏藏,多加上几个人一块儿躲躲藏藏也没什么不妥,甚至,云流还觉得他们过来能给他解解闷儿。
云流本来就考虑着隐姓埋名找个地儿住去,恰好碰上他们几人也要出来躲躲藏藏,于是心下一乐,就乾脆找了一间郊外好房去。
这房子,拾掇一番之后,尚且算是能住人。
而此刻厅堂之上,云流正在担心的,自然就是那“五日之后”的事情。
方才,他已经着人给郑英传消息了。对于郑英,他的心里着实有些没底。
他与郑英,在政治上的各种思想都一拍即合,堪称知心人。若说他们之间尚有差别,那大约是云流身上有皇家血脉,而郑英没有。
郑英有的,是多年来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是更符合云国特点的决策方式。
是以,他这一着落子之法,尚且不知郑英支持否。
“他来了。”元思婉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小小地休息一下,又似乎不是。在探得不远处的动静之后,她突然睁开了眼,语气平淡地道。
云流精神一振。他武功不及元思婉,但对于元思婉的判断,他有着十分的信任。
于是他脚步一顿,不再在厅中踱步,而是也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表情十分肃穆。
“笃、笃。”有人敲响了门,指节与实木碰撞的声音十分沉闷。
云流则流露出了他本就该有的淡然神色,扬声道:“进罢。”其气势十分骇人,有几分肃然之感。
“吱呀——”
来人推开房门,其身形动作,正是郑英。
他总算换下了一身官服,穿了一身青袍,看起来十分舒适。郑英甫一入内,便看见了元思婉二人也坐在桌边,一时心思百转,动作顿了一息。
这两人是秦国使臣,郑英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
说来这三殿下也是个可怜角色,自小被送去秦国那虎狼之地。据他所言,幸亏遇上了大慈大悲的秦国太子与和蔼可亲的太子妃,才得了这次机会,逃出生天。
上次来去匆匆,郑英尚且来不及观察这两人的举止,但隐隐记得,根据云河的反应来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算计的人物。
否则,怎会连云河这等手下千百谋士的人,都露出意外之色?
若是三殿下与他们搭上关系,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只是秦国与云国毕竟关系不好,日后若是这层关系暴露于人前了,还是需要提前想出个说法才是。
否则,恐怕不能服众啊。
不过一息之间,郑英脑中就已千回百转。这等心思,实在让人心有惊惧之感油然而生。
“郑大人。”元思婉颔首,仪态端庄。
郑英于是回过神来,报以一礼。
“无需客气,我等这回前来,不过是来与三皇子殿下,商量些事情。”秦暄齐道。
云流也笑着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秦暄齐这一说法:“郑大人快请坐吧。此地我方置办不久,尚且有些简陋,让郑大人见笑了。”
“谈何见笑。”郑英一拱手,敛衣入座,“怕是再简陋的地方,也会因为三皇子殿下而生辉才是。”
这当是十分经典的拍马屁之语。不过郑英的表情神态、语气等都十分之诚恳,倒是让这话听起来也可信了三分。
郑英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想云流此人,生来不受重视,地位在诸位皇子之中算得上是卑贱,但偏偏,他就能努力生长,直至如今,谋略过人、且他之隐忍,也十分令郑英侧目。
没人能抵抗这种高级的拍马屁之术,云流自然不例外。他笑眯眯地拿起茶杯,以杯盖刮去茶水上的浮沫。
接下来,便是告知郑英他们在那“鬼王蔓深处”发现的秘密了。
果不其然,郑英甫一听说这一消息,便是骇得动作一顿。如何?那高坐于龙椅上、发号施令的,竟然并非皇家之人?
他倒不是十分看重血脉之说,但他也知道,这一消息,若是流了出去,会对云河的皇位,造成多大的威胁。
比起看重“血脉”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倒更看重这个消息背后的东西,即,能为他们目前谋划的事情所提供的东西。
“这,倒是像上天给我们的机会了。”他不过顿了一顿,便含笑出言,“三皇子殿下果真身带祥瑞。”
郑英所说之“机会”,在场诸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无非是说,能凭借着手中的这一消息,利用舆论等的压力,对云河造成些许影响,并最终,利用这一消息,光明正大地夺回皇位。
到了史书上,还能落得一个“光复正统”的名声,岂不妙哉?
“非也。”郑英却是摇了摇头。
他所说之“机会”,若是只利用舆论,恐怕有些浪费了。云河此人虽然暴虐无道,但其暴虐无道,尚且没到真正能利用起来,造成一面旗帜的地步。
而这个消息,能给他造成影响。
“方才你们也说了,这云河,并不知道你们获得了什么消息。”郑英面色平静,说起云河来的时候,也无半分波动。
想来那云河之所作所为,确实让他十分厌恶了。元思婉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稍稍有了决断与估量。
“那么,为何不借着他不知而我们知这一点,来做做文章?”郑英说到此处,难得地笑了笑。
攻城之时,攻心为上。
他自小熟读兵法谋略,对这一点自然是知晓的。郑英自然也知道,兵法之上的许多东西,都能运用到兵法之外来。
他这一句话让元思婉等人眼睛一亮。他们也有这样模糊的想法,不过尚未成形。郑英这样说来,倒是让他们的计划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五日太紧张了。”郑英想起这个时间限制来,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殿下……在着急?”
云流轻轻咳了咳,道:“急是不急。不过是有些担忧这两位的安全罢了。”他扬扬下巴,指的正是元思婉二人。
“他们毕竟是因为我而被云河看见的,还掩护我出去。若是不快些解除他们当前的危机,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番言论叫元思婉等怔了怔。原来他所说那“五日”,并非负气之举,而是,在替他们考虑?
孩子长大了啊。元思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都知道心疼他们了。
无视了元思婉称得上诡异的眼神,秦暄齐皱皱眉,开口道:“既然如此,便等十五日之后罢。我也觉得五日有些来不及。”
云流挠挠头,露出有些羞赧的神色来,默默点了点头。
他此刻看起来,就真正像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年人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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