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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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之上，有真情，同样也有假意。
然则元思婉二人到元国，连头带尾，也不过是待了月余时间，若说与那些个臣子有什么深情厚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此，自然，他们也知道，这些臣子所说的什么“今日两位大人即将离开，我等实在心痛”是纯属胡扯了，也就不会听进耳中。
与一帮生面孔虚与委蛇，即使是对于秦暄齐这样的政治老油条来说，也还是有些困难。一轮下来，他险些连表情都绷不住了。
元思婉在一旁看着，忍笑也忍得十分辛苦。
虽然他们几人都是名义上的“秦国使臣”，但有眼力的都知道，作为秦国太子，秦暄齐在这一行人之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说话的分量也最重。
根据秦暄齐对人的态度，云国大臣们自动自觉地将元思婉当做了秦暄齐之下的第二人。
是以，除了殷勤对待秦暄齐之外，他们对元思婉也十分热情。
而以秦暄历为代表的其他人那边，便是显得有几分可怜了。
秦暄历面色阴沉地看着热闹的另一侧，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是用了大力气。
他身边的人也是有些担心他在这种场合失礼，忙上前几步，劝道：“殿下何必在意？等回了国，陛下最宠爱的，不还是您吗？何必在意这些目光短浅之人呢。”
这话显然对秦暄历有用，他的面色和缓了不少，但同样，也被他们身边的云国臣子听了去。
这几个人，倒是十分夜郎自大。什么叫目光短浅？
“我看你们这些人，回了自己国家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有的大臣冷哼一声，转身就朝着远离他们的方向去了。
其余靠他们近些的大臣也是摇头，有的目露嫌恶之色，有的甚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同情，但相同之处是，他们都十分整齐划一地离他们远了一些。
秦暄齐才缓和的表情又一次沉了下去。
“废物！”他愤怒极了，一掌把那凑近之人拍远了一些。
都是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上次暗算元思婉才会失败！要是上次计划成功，哪里还有他们辉煌的场面？
云河或许根本就不会被云流那毛头小子扳倒！
然则想归想，即使他把那口吐狂言的家伙拍远了一些，也同样不能挽回那些选择离他们远一些的臣子的步伐。
“能任用这样的人为下属，他就算现在悔过，以后又如何？”有人不以为意地想着。
元思婉远远看着这一幕，略略摇头叹息。
“发生什么了？”秦暄齐才打发走最后一个臣子，表情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便见得自己的太子妃在原地傻笑，不由得有些疑惑。
“喏，你看那边，你弟弟又在丢人了。”元思婉扬了扬下巴，指的正是秦暄历的方向。
一看之下，秦暄齐不由有了扶额的冲动。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那一群紧着巴结他们的大臣避之不及，甚至在他们身边躲出了一个真空无人圈？
“回去自有人教训他。”秦暄齐冷哼一声，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视野一般。
元思婉笑盈盈的应了声是，对着秦暄齐举了举杯。
他恼怒地环顾四周，正正好对上元思婉举杯的动作，愣了愣，心头怒气更甚。
这是在挑衅他么？！
他想冲上去与元思婉正正经经地说道说道，但残存的理智如一瓢冷水一般浇醒了他，秦暄历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维持着翩翩公子的形象。
“回去再好好教训你。”他低声道，转身不再看那被他拍开的人，而是拿着酒杯，挂起笑，主动找了个云国大臣攀谈起来。
云流站的很高，自然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他心中一叹，知道秦暄齐等人回去之后估计也不得太平，便也想趁此机会，与他们最后乐上一乐。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席间寒暄过后，便是要送他们一行人离开了。
诸事未成，云流心知无法令他们全然放心，但时间一到，只能送他们离开。
车轿是早早安排好的，秦暄齐二人一间、秦暄历与其亲信一间，旁人如何如何，自不必说。
这马车虽然速度算不上快，但胜在驾驶安稳。元思婉二人与云流告别罢，才一登上他们的马车，便觉得车厢里头的摆设十分熟悉。
竟与他们来时的车厢摆设一模一样，连秦暄齐的书箱都——
嗯？秦暄齐的书箱？元思婉不由得一乐，几步靠近了那书箱，伸手打开它的盖子，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那本来时并未读完的书。
“云流这家伙，倒是很心细。”元思婉笑着说，伸手拿起这本书来，稍稍翻了翻。
秦暄齐却是脸色黑了黑。他想起了，自己带这箱书来，是为了“来时消遣”，却没说是“去时消遣”。
这个书箱的出现，倒是有些让他惭愧了。
自己制定的目标，也应当及时完成才是。如此，云流此子，倒确实有几分聪慧。秦暄齐在心中慨叹了一番，也入了车厢之中安坐。
车帘一挑，元思婉见诸多臣子也已散去，正要将帘子放下，忽然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轻轻摆了摆手。
那人正是云流。
摆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那架马车，虽然车帘已经放下，但方才那女子的动作，却似乎仍在他眼前放映。
摆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秦国特有的风俗？可他在秦国待了那么多年，却似乎好像没有听说过这般习俗。元思婉是在向他暗示些什么呢？
若是元思婉知道，自己习惯性的一个动作，能让云流起了这么多心思，估计心里是得乐开花的。
车夫已经扬起马鞭，随着一声轻喝，马车轰隆隆地动了起来。
要离开了。
元思婉叹息一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大抵如此。而回国之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却不知那老皇帝秦嵇，对他们在云国的这番表现，满意与否呢？
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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