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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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丫鬟指责，沈离也不怒，小小角色，她连动怒的心思都没有。
半点目光都懒得给春芽，沈离慢悠悠的把这话抛给了沈妙：“妹妹，你我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已经这般淡漠了？不过是与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的贴身丫鬟就这般咄咄逼人。要是传出去，我丢人倒是没事，也不知道二婶向来家教严格的名声，还能不能守得住了。”
从前沈离是个不会演戏的，可城楼上的绝望就像一把匕首，连根插进她的心口。上一世至死都未流出的泪水，此刻鼻子一皱，方才满脸的清冷漠然，便一下子成了梨花带雨。
她原本是沈家生得最好的女儿，不过从前不会打扮也不会卖乖，所以叫人看不上眼。
而如今她脂粉未施，微微皱眉，便惹人怜爱。
瞧着她这副模样，沈妙顿时眉头一紧，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从心里头爬上来，可是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这句话，十六岁的沈妙，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春芽，你是我娘亲自调教给我的替身丫鬟，你怎么能够对姐姐这般没礼貌呢？要是被我娘知道，定然要狠狠地处罚你！”
打狗给外人看，自然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
只不过今日沈离心情不好，恰好不像就这么被人堵住嘴。
“妹妹说的是，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从小便对二婶十分敬佩，你怎么能折损了二婶的面子呢？”沈妙话音刚落，沈离便立马接过了话茬。
方才的委屈娇媚一瞬间消失于她的面庞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漠然的瞳孔：“既然即便是二婶知道了也会重罚，那么我自然不会忤逆二婶的。春芽，那你就去与春菊和玲花一同，将西院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吧。又或者，与她们二人一同回东院去找二婶领罚。”
沈离的语气不重，但是字字句句却叫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沈妙看着沈离下命令的模样，一下子觉得自己越发尴尬。
原本沈离说不欢迎自己只不过一句玩笑，可是转脸却要把自己送她的丫鬟连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块儿罚！
且后半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要么认罚，要么滚蛋！
沈妙长袖之下，一对拳头攥得紧紧的，死死地盯着沈离。
这个窝囊废，怎么突然这么硬气！
沈离此时也扭头，二人目光对视，她虽然是坐着的，但是看着沈妙的眼神却有着一股子叫人心底生寒的冷冽！
“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妥当么？我的……好妹妹？”
沈妙听着沈离这话总觉得浑身上下不是个滋味儿。
可是偏偏沈离字字句句都在理儿上，让她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是直接反驳吧，那么她从前在沈离面前温婉可人的形象也就没了。
这一点沈离清楚，沈妙不会这么快就原形毕露的。
一来，沈妙自己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外头都知道，沈家的二小姐最是温雅。若是今日大发雷霆，而且还是为了几个做错事的下人，传出去被人说道，不值得。
至于这第二嘛……二房的那几位，现在只怕还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夜幽司还在那儿，她那位从文的二叔，也是靠着执掌夜幽司的父亲，才在朝廷里头得到了一官半职。
所以沈离这几句话听着不刺耳，但是却字字句句都要把沈妙给逼得语塞。
沈离欣赏着沈妙青绿的脸色，愣是半晌不给台阶下。
直到沈妙一张脸已经变得通红了，沈离这才轻笑一声，如同从前一般露出了一副天真的模样笑道：“怎么样妹妹，我装起凶来，是不是也很厉害啊？”
原本已经尴尬到快要钻地缝的沈妙这时候才缓了过来，她抬头来看沈妙，瞧见她的满脸傻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啊，只是纸老虎而已。
她还不信，一场落水，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立马变成另一个人呢？
只不过现在的沈妙还是年纪太小啊，她只看得到沈离摆给她看满脸傻笑，却没看到沈离藏在眼眸之中的冷冽刀锋。
“我的好姐姐啊，你刚刚那副模样我还真是前所未见呢，可把我吓了一跳。”这时候，沈妙才终于从门口走到了床边，上来便一把握住了沈离的手，好不亲昵。
“你啊，怎么总是这么淘气。”
明明做妹妹的人是沈妙，但是与沈离说话的时候却带着姐姐一般责备的语气。
沈离并不在意，前头一番铺垫为难都不是重点，她知道，沈妙今天来，还为她准备着一场重头戏。
“让你见笑了，你也知道我爱玩笑。”沈离并不躲避沈妙的手，倒是反手将她的手握住，亲切问道：“说来也巧了，我这会儿才刚醒过来，妹妹你就上门了，可是担心我？”
“这是自然了，你落水之后昏迷了好几日，我可是好些天没能睡个好觉呢！今日专程来看你，可是被你这个玩笑吓得不轻呢！”
沈离给了台阶，沈妙便自然而然地走了下去。
带着嗔怪的语气，任谁都觉得方才的一场好像真的是在开玩笑，她们二人的关系真的亲近。
只不过，今天沈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沈离清楚得很。
就在前世，自己落水清醒之后，第一个上门的人便是沈妙。
说是关心，当时自己还感动一番。
但是其实，她当日来，便告诉了自己，肖寒之对于自己落水一事十分介怀。
毕竟，当日在场的人不少，她为了表演剑舞落水丢了他的面子。
所以，沈妙前世劝告自己，一定要亲自登门谢罪才是。
恰好下午肖寒之要到沈府来，让她亲自露面道歉。
那时候自己还真以为沈妙说的是肺腑之言，竟然真的去了。
可是沈离却不知道，那时候等待着她的，是无尽的羞辱……
也是从那天开始，夜幽司大祭司唯一的女儿痴恋四王爷为其舞剑落水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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