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府
4.49
龙宵殿外昼光炙盛,玉裙笙逆光走来,幽风吹拂,衣裙翩翩,衣服上瞬间有泥土四散,挥洒在众人身上,阴冷潮湿夹杂着不可明喻的味道钻进众人鼻穴,在场人均一愣。
宇北承俊眸皱缩不可置信的样子取悦了玉裙笙,她清美的眸子冲他一眨,言笑晏晏,曲水流觞,令皇帝黄金龙椅都黯然失色,俏皮道:“我回来了。”
宇北承心脏似被巨石一撞,他很快以镇定神色掩饰自己的失态。
再看玉裙笙的父亲,玉骅琛,此时也是及其震惊地盯着她,眼角如蔓如枝的皱纹几乎要被惊讶撑开。
“裙儿,这是怎么回事?”玉骅琛毕竟没有见过玉裙笙的尸体和死亡场面,所以还能缓过神来,他走近她。
在玉骅琛抓着玉裙笙手臂时,隆明帝一脸探究地打量玉裙笙,反正他跟玉骅琛一样,没有真的见过玉裙笙的死,所以就算玉裙笙说自己死而复生,心绪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略带玩味地欣赏上演的戏码。
玉裙笙面对父亲的关切有些动容,虽然内心埋怨他潦草的放养方式,居然将她丢给后娘养,造成了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结局,可终归他是最不希望自己死的那个人啊。
“父亲,我……”
正要开口自己的死是武桂蓉母女下手,转念一想,陈芳国不忌讳鬼神之说,可自己贸然说出死而复生,不,是现在已成为活尸,定会吓到所有人,而且打草惊蛇了,那对母女还会招来术士降伏她,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就先留个悬念给武桂蓉母女吧,报仇之事来日方长。
“父亲,女儿不知道怎么的,醒来就在棐夜林了,急赶回来听说您回来了,就迫不及待来见您。”玉裙笙对玉骅琛解释道。
开口之后,玉裙笙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经过考虑就脱口而出。
棐夜林与皇城有两座城那么远,即便快马也要一日一夜,如果有人生疑……
她心虚环顾四周,还好,也许棐夜林这个名字并不引人注意,没有人在意她言语之间出了什么纰漏。
感觉背后一阵灼热,玉裙笙不用转身便发现皇帝饶以有兴味的眼神瞧她。
“玉小姐真乃女中英豪,在荒野林中过夜还气定神闲。”皇帝调侃道。
显然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知道玉裙笙有所隐瞒。
玉裙笙不想解释那么多,她客气回应隆明帝,“多谢皇上赞誉,女中豪杰谈不上,小女子既然回来了,那么之前或许发生过的怪事就当没发生过,小女子只希望父亲莫要为自己伤心。”
“好一个孝顺的姑娘啊,玉卿家,不知你可还打算用次女代替玉裙笙嫁给承宣公呢?”皇帝若有所指的望着玉骅琛。
玉骅琛许是心虚愧疚,眼神中多了些微复杂,本就看中嫡庶长幼之分的他自然是选已经回来了的玉裙笙,他牵着女儿的手,答复:“既然裙儿回来了,便由裙儿完成原本的婚约。”
皇帝又望向久不说话的宇北承,“不知承宣公意下如何?”
宇北承脸上已没了震惊,面无表情地扫了玉裙笙一眼,冲隆明帝单膝下跪行抱拳礼:“臣自当履行婚约,请皇上赐婚。”
隆明帝问了一下身边的陈总管何时吉日,陈总管嘴巴动了动,隆明帝大笔一挥,“那便七日后完婚。”
早朝就在玉裙笙离奇出现后的三言两语间结束了,热衷于热闹好戏的众臣怏怏散去,玉裙笙搀扶着自己玉骅琛也走出龙宵殿。
待无人的时候,玉骅琛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裙儿,你母亲说你死了,可你明明好好的,这是怎么怎么回事?莫非事有隐情?”
“女儿也有一事问父亲,您是相信裙儿还是相信母亲?”玉裙笙停下脚步。
玉骅琛有些犹豫:“这……”
玉裙笙气结,知道男人显然不会心向着颜色难看的女子,飞快整理表情道:“ 女儿说出的真相,肯定对母亲不利,想必也不是父亲想听的,那还是不要说了好,如今女儿经历一番波折,只希望阖家欢乐,莫要再生事端。”
“如此再好不过,裙儿,是为父太忙,没有功夫管你们,为父心里具是愧疚,你自小失母,身处弱势,为父知道,你母亲常年独守,拉扯你们姊妹二人,为父也知,我尽所能给你的,也只有这嫡长女的身份,内宅之事男人不便插手,好在你马上便要嫁人了,到了承宣公府上,便是你一人独大,多的是清净日子,为父希望这些天你们不要闹腾,等皇上新的召令下来,想怎么弄都行。”
玉裙笙失望地点点头,玉骅琛明明可以猜出来是武桂蓉加害她,却想息事宁人,摆明了心向着对方,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代嫁的女儿怎么也不如枕边人可心不是?
玉裙笙心里冷哼,故作卑微之态,“父亲说的在理,女儿已忍多年,再忍忍也无妨,您高兴就成。”
玉骅琛被玉裙笙的话堵得无言,看来这个嫡长女还是怨他,可他为了只能为了深远的打算作选择。
父女俩上了马车。
马车宽大,可容六人,内部精设茶案,茶案内设有抽屉,分别储藏茶叶、茶点、书籍,玉裙笙方一坐下,发现坐垫亦是别致,不仅四角缀有流苏,其内芯貌似还填充了不少松软的物,视线扫至垫子上几缕白色带根絮状毛羽,猜到竟是以鸭绒充作内芯!怪不得屁股坐得这般舒适。
玉骅琛常年出行在外,颠簸劳顿,倒腾出这么享受的事物实在正常,年轻时的玉骅琛就是走禽斗鸟的一公子哥,压根没吃过苦,甫一接任父亲职位,自然就吃不消,遗留下贪图享受的习惯。
玉裙笙与父无话相谈,转头掀开一面帘子欣赏街市外景。
此时虚空中紫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云卿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玉裙笙转过头,不由出口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云卿肃美玉无瑕的脸上薄唇上弯,“就在你身边啊,自然是不能让旁人轻易瞧了去。”
“噗嗤,你未免有些孤芳自赏罢。”玉裙笙的脸色稍有缓和。
“呵,有朝一日你可千万别爱上这张孤芳自赏的颜。”
“你在跟谁说话?”一旁的玉骅琛见女儿突然绽开笑容,失神道。
玉裙笙本来想问云卿肃如何隐藏实体,碍于玉骅琛在场作罢,安慰他,“自从醒来,女儿便发现自己有呓语症,父亲莫非吓到了?”
“无妨,为父这里有些许压惊茶,回府便让下人取了给你。”玉骅琛说着,明着观察玉裙笙,眼神闪了闪,女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要说出具体是哪儿变了,他说不上来。
玉裙笙活生生回到府里简直炸了锅,武桂蓉当场被吓得口不择言,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指着她:“你,你怎么……”看到玉裙笙背后的玉骅琛,强逼着自己压下内心的惊恐,只是,抖动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虚。
玉锦笙为了压下内心的恐慌不停地吞咽唾沫,由下人搀扶着才没有晕过去,“你……父亲,你们回来了。”
玉裙笙恨意难平,心生捉弄之意,“我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想我呢?”
脑中意念动,疾风起,她的发被风拉开,露出泣血的面庞,眼瞳全黑,漆黑如那日沉她的深井,黑瞳渐渐放大,如饕餮吞噬天地的大口,靠近她们的同时,母女俩双双喊了句“鬼啊!”晕厥过去!
玉裙笙惊悚的鬼面玉骅琛是看不到的,她无辜地对玉骅琛说:“父亲,她们怎么晕了?”
“夫人,锦儿?”玉骅琛见二人见鬼了似的反应,知道玉裙笙的事并不简单。
二人定是参与其中,他脸色变了变,没有发作,转而回书房,吩咐下人好生照看玉裙笙。
府里武桂蓉亲近的下人们见到玉裙笙也像见了鬼一样,纷纷避着她走,因为他们也都是武桂蓉杀害玉裙笙的帮凶,心里虚,自然就有所畏惧。
玉裙笙没有吓唬那些人,那样事情就闹大了,万一引起修士们的注意,可不是个好事。
孟管家得了老爷吩咐便跟着玉裙笙差遣,“原先您院子里的下人被夫人发卖了,小的可以为大小姐再采买几个回来,不知大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就算我死了用不着人伺候,我院里的人也不至于全部被发卖,母亲为何如此狠心?”玉裙笙怒目圆睁,阴森可怖。
孟管家从未见过玉裙笙如此气势,有些不适应,结巴道:“许是……夫人她……夫人她觉得那些人照顾得不得力。”
“哦?你说说看,我那些下人哪儿不得力?我虹罗馆的人向来与世无争,与我如同亲人,我这个主子都没有觉得不得力的地方,她如何得知?仅靠自己臆断实在太过草率!”
“这……许是她们手脚不干净,趁您……不在的时候夹带私逃,夫人才惩罚她们。”孟总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陪伴我长大的明桃到哪儿去了?她曾经舍了命救我,是万万不可能见财起意的,你告诉我,她在哪儿?”玉裙笙揪着孟总管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孟总管难堪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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