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人
1.03
司峻檩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苏晚儿就算了，比这更不能让他接受的是，苏晚儿正在严重破坏他的形象中。
就像此时，她的眼睛亮盈盈的，恨不得手脚齐上的比划。
简直……惨不忍睹。
司峻檩深吸了一口气，强硬的掰着苏晚儿的脑袋扭到了一旁，粗声粗气的说道，“我要是做噩梦了，就把你丢出这里，让你和宫女养的阿黄睡在一块。”
苏晚儿吐了吐舌头，困意涌上来，老老实实的睡下了。
……
皇后歇在皇上寝宫的消息传遍了宫中，人人都说皇后要重新得宠了，可苏晚儿不知道这些，因为她五更天就被司峻檩从被窝里拽起来了。
“该上朝了，先把衣服穿上，你替我去。”司峻檩说道，嫌弃的看着她困的睁不开眼的样子。
“我能不去吗？”苏晚儿快要哭了，她啥也不懂，在朝堂上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不行。”司峻檩笑了笑，兴许是良心发现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若是不去，那些臣子也会找上门来，你躲是躲不掉的，横竖也找不上我。”
穿上了朝服，苏晚儿委委屈屈的站着让司峻檩审视，司峻檩皱眉看了半天，最终没说什么，交代了一些应急之策。
确实太仓促了，但也没办法了，谁能想到会有这出呢？司峻檩想着，自暴自弃的挥了挥手，示意苏晚儿赶紧消失。
“听不懂就别答复，叫他们上折子，他们吵架你就莫要出声，没人理会就消停了。”
苏晚儿走了，任由太监将她带上那条从前从未走过的路，她坐在金殿上，大臣们一股脑的涌进来，咕咕叽叽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很想擦一把汗，但底下那群人的争执逐渐白热化，吵的面红耳赤的大臣顾不得礼仪，目光直逼苏晚儿的眼睛，想从那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中揣测出她的意向。
“陛下，您让淮南加修大坝的圣旨已经下去半月有余了，可叶大人却迟迟不动工，百般推辞，臣看他极为消极，此乃是蔑视您啊！”
胡子白花的成尚书扑通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叶大人的罪行。见皇帝久久没有动静，心里不由发慌，抬头就瞧见她眼神透彻，略薄的嘴唇紧抿，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也不想说。
皇上莫不是早就知道他有私心了？成尚书心里直犯嘀咕，十分心虚，故作虚弱的咳了两声，希望皇上看在他年老的份上莫要追究。
“上奏折吧。”沉稳的声音自上传来。
成尚书先是吓了一个哆嗦，继而心中欣喜万分，颤巍巍的磕了一个头，高喊着皇上圣明。
这是要他参叶大人一手啊，皇上果然是相信他的！
苏晚儿看着底下那个年迈的尚书在一会的功夫变了几种脸色，迷茫的扯了扯嘴角，想起司峻檩的交代，便冷着脸听着众人继续咕叽。
众人并未觉得上方高坐的皇上有什么猫腻，十分自然的将她的态度冰冷与憔悴归根于起的太早。
鉴于皇上对上折子的热衷，等到下朝时，苏晚儿便收到了一大批的奏折，由太监抱到了御书房，摞到了司峻檩的案边。
司峻檩精神很足，悠闲的正坐在窗边，阳光照了他的半个身子，旁边还有宫女给他打扇子。
想到自己紧张了一早上，苏晚儿有些眼红，却又无可奈何，恨恨的爬上床，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却被他一把拎了起来。
“过来看折子。”司峻檩说道，十分熟练的将一本满是鸡毛蒜皮的奏折扔在一边。
倒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大多都是言官呈的折子。
纵使很不想接受，但苏晚儿要扮演他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久，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像样子，司峻檩还是耐着性子，挑了几本折子，想借着这个和苏晚儿讲讲朝堂上可能会遇到的。
一转头，却发现她已经趴在案边睡着了，嘴巴微张着，口水都要浸湿袖子了。
“你……”司峻檩气的笑了，想到这是自己的衣服有些膈应，但不消片刻就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冲散了。
确实……也难为她了。
将薄毯盖在苏晚儿身上，又盯着她瞧了一会，转身去批折子去了。
……
苏晚儿这一觉睡的晕晕沉沉的，做了许多的梦，梦到她没和司峻檩互换身体，反而被关进了冷宫里，日日带在里面放鸽子的悲惨景象。
她越想越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被用力的摇醒了，眼前又是那张熟悉的脸。
“我又要干什么？”苏晚儿似有所感，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皇上的一天那么忙，睡个觉也不安稳，她以前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司峻檩对她的飞速增长的觉悟感到惊讶，挑了挑眉，平静的说道，“日头不早了，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苏晚儿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发现折子都批完了，这才得到了少许的安慰，苦着脸被司峻檩带着去了太和宫。
和太后请安曾经一度是苏晚儿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因为太后不待见她。
今时不同往昔啊，苏晚儿感叹道，手里捧着一碗热粥，对面是满脸关切的太后。
“皇上多吃些，赵太医说你得了风寒，每日又如此劳累，千万要注意身体，别累垮了自己。”
太后欢喜的看着苏晚儿喝完了粥，又连连示意宫人给她夹菜，顺带瞥了一眼站立的司峻檩，不冷不热的说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百姓尚且如此，你既是皇后，就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带着皇上胡闹！”
苏晚儿知道她在暗示昨天跳水的事，连忙咳了两声，想要将太后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太后吓了一跳，接着皱眉斥责司峻檩，“连皇上也照顾不好，你是怎么当的皇后！”
又是无才无德，又是歹毒善妒的，太后对苏晚儿的印象早就落到谷底了，再没有一分下落的空间。再瞧‘苏晚儿’一副不受教的样子，顷刻间激起了她沉积已久的怒火。
太后将筷子重重一撂，“早先前哀家去瞧过梅贵妃了，那个失了魂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可怜，没成想皇上不责罚你，哀家想着也就算了，随着皇上的喜欢罢了，没想到你不思改过，怕是连皇上也不放着眼里了！要你这样的皇后有何用，哀家看着不如贬了！”
贬皇后就是贬自己，苏晚儿自然不能看着司峻檩受罚。另外，梅贵妃小产确实不是她干的。
“废后需有缘由，但皇后并没有什么失礼之举，宫中流传的那些都是误会。至于照顾朕，她也尽了心了。”苏晚儿正色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母后莫要对她抱有偏见。”
“哀家倒没瞧见皇后尽了心了。”太后不悦，虽然不信，但见她态度便强硬也不再多说了。
见太后不再注意自己了，司峻檩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忽然有点感激苏晚儿。
对于苏晚儿的维护，司峻檩先是惊讶，接着是愧疚。往常苏晚儿受责难时，他一向都是冷眼旁观。
苏家手握重兵，又是世代权贵，他作为皇上不得不防。而苏家的女儿，即使是他的皇后，司峻檩也乐的看她受苛待。
不过今天受苛待的换成了自己，司峻檩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感。
看着正逗太后开心的苏晚儿，司峻檩产生了一丝丝自责，有种自己是罪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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