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冰山一角
79.71
封家大宅。
封嫣雪只觉得这个午觉睡得好长，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醒来之后，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又变得模糊。
只觉得身体很累。
她披了披肩从床上起来，头痛欲裂。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头痛的越来越频繁，心中也像是老有什么事情堵着，难受的她喘不上气。
窗外的天已经阴了，像是要下雪。
她怔怔的望着，响起很久很久的一个雪天里。
宋止庭还只是一个到处打工的穷学生，穿着厚重的卡通服大冬天站在商业街发传单。
那时候她就坐在行人椅上，歪着头看他，一直看到他不好意思赶自己走。
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睁着无辜的眼睛，恳求他与自己一起走。
宋止庭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匆匆发完手里的传单，他们一起走到没人的地方，宋止庭摘下头套露出英俊的脸，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捧着他的脸给他一个吻，看着他红到耳根的面色哈哈大笑。
封嫣雪的嘴上不自觉的挂起微笑。
在她的前二十年里，跟宋止庭在一起的短暂岁月，是她最美的回忆。
一个生在豪门的长女，却得不到家中任何人的爱，无论是奶奶、父亲、母亲，他们除了客套的关切，完全没有一个对待孩子应有的行为。
她一直以为家里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家是名流，跟一般家庭不一样。
所以要时刻保持举止得当，不能有过于外露的感情。
可是就这样的自我欺骗，在弟弟封亦珩出生之后就被打碎了。
她看着母亲抱着弟弟小声唱歌，看着以前加班到很晚的父亲开始按时下班，只为了抱抱弟弟，看着平时脸严肃的奶奶拿着玩具笨拙的哄弟弟开心......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明白，原来之前的种种，根本不是什么豪门贵气。
不过是不爱而已。
就这么简单。
每当被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每当听到别人口中什么封家大小姐的称呼，封嫣雪就想笑。
太可笑了，什么封家大小姐，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所以当她提出去寄宿学校读书的时候，没人反对。
当她在学校里根本不学习，而是拉帮结派欺负同学的时候，没人在乎。
当她努力获得比赛第一的时候，没人庆祝。
所有人都说她是封家唯一的玫瑰，却根本没人知道，这朵玫瑰的身旁，从来没有人驻足欣赏。
所以她喜欢跟宋止庭在一起。
哪怕他只是一个穷学生。
哪怕他们只能吃最便宜的冰激凌。
哪怕在免费的公园手拉手走上一天......
那是她体会过得，最美好的爱。
直到后来，宋止庭也走了。
她放下身份，第一次去恳求，恳求他留下。
可他还是走了。
封嫣雪想，或许她不配得到爱，或许这一生，就注定是她封嫣雪孑孓独行。
月湖湾别墅。
章福爱最终没有把所有的事情说出，只是简略的说了一些，便不在多说了。
可即便这样，对于封亦珩来说也是极大地刺激。
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只知道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父亲的死竟然跟母亲有关。
既然这样，为什么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告诉自己他们有多么相爱。
为什么在他幼小的记忆里，母亲深夜抱着父亲的照片痛哭。
封亦珩无法理智的思考，他垂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奶奶：“我父亲不是死于车祸吗？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章福爱几乎在封亦珩问出口的一瞬间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一句话都说不出。
叶安宁上前挡在封亦珩面前，急道：“别问了亦珩，别问了......”
人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叶安宁能感受到章福爱的痛苦，所以她才拦着封亦珩，这太残忍了。
封亦珩也反应过来，他颓唐的退后几步。
姜媛看着他们，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的亲历者，却成为了旁观人。
叶安宁万万没想到，一个平常的下午，短短几个小时，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担忧的看着封亦珩，想上前抱抱他，却又觉得不合适。
大厅一阵沉寂之后，封亦珩开口道：“奶奶，我让人送你回去。”
章福爱抬起头：“你跟我一起回去。”
祖孙两个视线交汇，无形中的拉扯。
“你想照顾这个女人，可以，那就把她留在这儿，你跟我回去，我不能让你跟她待在一起！这个女人会给你带来不幸......”
“奶奶！”
封亦珩打断了章福爱的话，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章福爱看着她费尽心血一手拉扯大的孙子，终是点了点头。
轿车载着章女士驶入夜色中。
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全黑了。
叶安宁动了动麻木的腿，看着依然无所觉的姜媛，眼神复杂。
等封亦珩回来的时候，别墅里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叶安宁从厨房端出晚饭：“什么都别说，先吃饭，吃饱了再想别的事。”
心上一暖，封亦珩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盘子。
封亦珩低头扒饭，叶安宁看着看着就笑了：“你什么时候吃饭也这么不讲究了？”
动作一顿，封亦珩也是好笑：“当初听伊甜甜说你吃饭狼吞虎咽的，就想试一试，后来发现这么吃也挺香的。”
“切，不是说这不符合餐桌礼仪嘛？”
“你又不是别人。”
封亦珩说完继续低头吃饭。
叶安宁表面上虽然一脸不服气，心中好歹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就害怕封亦珩钻牛角尖。
吃完饭，封亦珩一头扎进了书房。
叶安宁和姜媛坐在客厅，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书房的防线，还是有些不放心。
而封亦珩早已收起了笑意，他严肃的翻看着让季风紧急搜集的关于父亲的一些机密文件，神色慢慢严肃。
虽然下午的时候奶奶没有明说，但是只言片语就能确定。
封凯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父亲不和了。
一死一残......
所以那场被说成偶然的车祸，根本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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