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父亲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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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如海面向心虚的闫如江,冷哼一声:“我不来怎么能看到我亲弟弟抓我儿子这么痛心的一幕?”
看到闫如海的态度,闫如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直视着闫如海,孤注一掷地说:“哥,别拦我。我不想与你为敌,你相信我,我只是想活而已。”
闫如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尽管当前他已经呈现出被包围的状态,但现场的人中,能够让他感到的威胁的只有他哥哥闫如海一人。
只要劝住了闫如海,闫如江便没什么可再顾虑的。虽说闫铭是闫如海的亲生儿子,可就过往闫如江看闫如海待闫铭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有是几分希望成功说服哥哥的。
然而,事实证明闫如江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罢了。他根本就是自恃过高,且不了解他的哥哥。
回答他的是来自亲哥哥的不留一点情面的责骂:“放屁!你不想与我为敌还来搞我儿子?!”
本来闫铭在看到自己父亲出手救自己时,正处于兴奋和欣慰的状态。但在看到闫如江言辞恳切地说服自己父亲的时候,闫铭想到之前在地下室里,闫如江对他说的那些关于“他父亲并不在乎他,甚至还很痛恨他这个夺走他心爱女人生命的男人”的话语,让闫铭有些心虚。
他很怕在今天,亲眼目睹他父亲对他见死不救。更怕他了解到全部的真相,原来他的父亲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
然而,在他看到闫如海毫不犹豫,暴躁地一口呛回了闫如江后,闫铭在感到安心的同时,注意到了闫如海刚才的措辞……
他越想越别扭,在一旁低头小声嘟囔着:“‘搞’这个字,不是这么用的吧?”
闫铭说话的声音很小,可在闫如海这种灵力上乘,各方面都超越普通捉妖师的资深捉妖师面前,他就是再小声,只要将话说出口,闫如海也是能够清晰地听到的。
听到儿子质疑自己的措辞,闫如海立刻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瞪向闫铭,呵斥道:“闭嘴。”
闫铭被父亲的气势吓到当场噤声,然后闫如海轻轻一抬手,便将捆在闫铭身上的绳子松绑,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去秦钰琮身边。”
闫铭不敢有异议,乖乖地快速挪步到了秦钰琮身旁。
夏歌见闫铭移动,也跟着他一起回到师父的身边。
他静静观察着刚才对话的闫家父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闫铭和他父亲相处的情景,令夏歌有点小小的吃惊。
听过往闫铭对他讲述自己在家的状态,夏歌一直以为他在长辈面前,是个标准的浑小子。他不止一次地听闫铭说到自己跟父亲的关系,不咸不淡。他对那个家也没有什么留恋,所以才会把校外的公寓当成家。
但是今天,夏歌实际看到闫铭和他父亲的相处状态,发现并非是闫铭描述得那样。闫铭对他这个父亲,心中还是保有敬畏之心的。而闫如海对这个儿子,也并非像闫铭往日对他描述的那样,放任自流,没有什么感情。
其实也不能怪夏歌对二人的关系有误解,闫家父子一个性格,都有些傲娇。
闫如海心里明明是在乎闫铭的,但非要摆出一个冷淡的严父形象,不仅让外人也让闫铭对他有很深的误解。而闫铭不仅遗传了他父亲的性格,就连行为模式都一模一样。
他总是将对父亲的不满表现在外,却把对父亲的敬重压在心里的最深处。
闫铭还是很尊重并且害怕他这个父亲的,尤其是在闫如海凶起来的时候,闫铭是一点反抗的意识都不敢有的。
事关生死,闫如江不肯轻易放弃,他冲着闫如海继续表明着自己:“我为什么要闫铭,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大哥,别因为现在外人多,你就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别装了,你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儿子。”
“谁说我不在乎?”闫如海听不下去,反驳闫如江的声音近乎咆哮,“他是我儿子,是我和若秋的儿子!”
闫铭心里很暖,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闫如海表达他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闫铭突然觉得,今天他被抓走,遭了这么多的罪都有了意义。
可闫铭这样欣喜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当他听到闫氏兄弟下面的对话,他的心又被打入了谷底。
闫如江露出鄙夷的神色,看向闫如海道:“呵!在乎儿子,你当年怎么不听嫂子房若秋的话除掉我?当年她在怀闫铭时,就察觉到了我可能对闫铭下手。她求你想办法阻止我,你敷衍她来找我谈,可到头来还是放任我!最后房若秋看透你,知道这事指望不上你。所以她才会在刚生下闫铭,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牺牲自己的性命将闫铭体内的灵气封印。是你的不作为,害死了她!是你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声望,才害得她对你彻底失望,决定牺牲自己保护儿子!”
闫铭听着闫如江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关于母亲的事,心里很乱。一时之间,他分不出闫如江话里的真假。
慌乱之下,闫铭只好求助闫如海:“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闫如海:“……”
此时,闫如海的沉默,无疑给了闫铭一个变相的答案。
在场的人,除了闫铭、夏歌、林天这样的小辈,多少都知道一些当年他们闫氏兄弟和当时的津城代理者,也就是闫铭母亲房若秋生子之后便身死的事。
而今听到两个当事人在谈论当年的真相,大家都有些唏嘘。
不过,关于当年的真相,现在透过闫如江的话,也仅仅是浮现了冰山一角。对此,大家仍是有着深深的好奇。
这好奇由涉及到其中的当事人,最沉不住气的闫铭问出口。
闫铭面向沉默的父亲,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当年我妈为什么会死?她本来不必死的对不对?”
面对儿子的质问,闫如海只是长叹一口气,仍是没有作答。
这时候,庭院内再次响起闫如江挑拨闫家父子关系的声音:“大侄子,你就别为难你爸了!你爸贵为津城首富,高高在上,他怎么愿意去正视、承认自己的错误呢?何况是这样一个一旦揭露真相,就会让他身败名裂的错误?”
纵然闫铭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情商不是很高,但他也能听出闫如江故意挑拨的目的。他多希望闫如江所说的一切都是杜撰的,他母亲的死只是迫不得已,只是出于对他的爱,可是……
直到现在,闫如海仍旧一言不发。他既没有开口反驳在那里兴风作浪的闫如江,也不敢直视他带着质问的眼神。
闫如海这样心虚、逃避的举动,让闫如江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跟闫如海谈判:“哥,你还有最后选择的机会。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想要在这么多同行和后背还有你儿子面前揭穿你。你颜面扫地,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是想活而已。”
“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一定在绝对安全,保证闫铭性命的情况下,完成他代理者体质剥离、移植的实验。我们还是像二十年前那样,做配合默契一起闯荡的好兄弟,你再帮弟弟最后一次!像二十年前,我扶持你成为津城首富一样!”
闫如海依旧没有开口,他沉着一张脸,注视着远方,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闫如江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松弛了,甚至渐渐转为得意。他了解他这个哥哥,知道他就是放不下自己的声望和名誉。
这里到处都是捉妖界的重要人物,又有闫铭这个儿子在场,他怎能允许他在这些人的面前,将他过往那些不光彩的历史扒出来呢?
另一边,秦钰琮和其他三个老一辈的捉妖师,时刻注意着闫如海的动向。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在脑中暗通信号:只要闫如海一有倒戈的举动,他们就要立刻想办法带着闫铭离开。
若是闫如海和闫如江联手,凭他们这些人的战力,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他们只要能够全身而退就好,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不过只有一点,闫铭是绝对不能交给他们的。
一旦他们得到了闫铭,准确地说是得到闫铭身为妖界代理者的特殊体质,今后妖界和人间的秩序将被打破,必将天下大乱!
现场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滞,大家都在心底各自做着最坏的打算。
只有闫如江的神色越来越轻松,他迈着自信的步伐向着闫如海走去,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只要他能说服闫如海,那么现在眼前的一切难题都不再是问题。
然而,令闫如江始料未及的是,在他走到离闫如海不到五米直线距离的时候,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下一秒,闫如江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金色的透明罩子里。
“这个是……”
在闫如江四下张望,露出惊异的眼神,调动回忆的时候,闫如海语气坚定地打断他:“没错!这个是若秋的法术!曾经她跟我们并肩作战时,你应该看到过无数次,她使用这个法术困住各种妖怪。那么,你应该也清楚,无论是多么凶残的妖兽还是灵力多么强大的捉妖师,都无法从她的金光罩里逃脱。”
夏歌刚刚看到这个金色的罩子时,便觉得有些眼熟。现在听完闫如海的话,他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是在闫铭的身上看到过几次。
那是闫铭在遇到外部攻击的时候,身体周遭会自动冒出来的一个保护他的屏障。
原来是闫铭母亲房若秋独有的招数。
看闫如江从被困进去开始,便冲着闫如海大喊“你放我出来!你疯了吗?”的激动表现来看,这个招数是无法破解的。
不过,望着被困在金光罩里面的闫如江,夏歌的心中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当前对闫铭最具危险性的闫如江不能自如行动了,而且释放这一招数将他困住的正是二号危险人物,闫铭的父亲闫如海……
现在可以说,闫铭的安全已经有了绝对的保障。
眼前是被困在罩子里气急败坏的叔叔,闫铭知道自己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但眼前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仍是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他正在目睹着他的父亲和他的叔叔,兄弟相残……
这时候,闫铭的耳畔响起了父亲低沉的声音:“闫铭,对不起……”
闫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闫如海。
他一向高傲的父亲,是在对自己道歉吗?
可当闫铭对上闫如海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神时,他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接着,他直视着闫如海,听到他的父亲对他诚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
说着,闫如海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被困在金光罩里的闫如江,语气充满愧疚地说:“如果不是我当年优柔寡断,没有舍弃掉我的名誉,闫家的声誉还有与他的兄弟情……就不会酿成你母亲的悲剧,也不会让你遭受今天的一切。是我对不起你们……”
闫如海无视在旁边咆哮的闫如江,一脸释然道:“我的那些不光彩的发家历史,不会再成为你要挟我、威胁闫家的筹码。今天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有我这个哥哥的责任。既然如此,这个责任由我们一起来担。”
说完这话,闫如海转头望向闫铭,眼神坚毅,可以看出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不是想知道当年你母亲的事吗?我现在就将这一切全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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