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决断
86.78
沉默...
没有人说话...
率先打破这份沉寂的还是茶瓦纳，他拿起手里的酒壶，不断地喝着里面的酒，原本没有表情的脸，此时布满了愁苦。
卡塔玛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有他们的孩子纳索还一脸天真地看着篝火上的烤羊腿，不断地询问卡塔玛什么时候好。
三个人三个模样，何其的讽刺，又何其的....
让人揪心
林清和言翊没有催促，这么久他们都等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卡塔玛都站起来为他们准备篝火上的烤羊腿了，茶瓦纳还没有说话。
林清有些失望，看来这一次他们要铩羽而归了...
“我知道隆基思汗墓的位置。”
出乎林清的预料，茶瓦纳开口了。
卡塔玛惊地手一抖，调料被她不小心丢在了地上，她看向自己的丈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咕咚咚。”
茶瓦纳又拿起酒壶大喝了一口，脸上被篝火熏的满是醉红。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嗝，你们不就是想找隆基思汗的墓穴吗，我知道。”
茶瓦纳似醉非醉，整个人看起来都与平时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林清看到这样的茶瓦纳，心里有一点难过。
难道是因为堂堂壮汉此时因为一个小小的秘密纠结不清吗？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小林小言，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是巧合还是有了信息，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我告诉你们吧。”
茶瓦纳擦了擦嘴，接过卡塔玛递给他的羊腿，一边啃着羊腿，一边为林清还有言翊他们说了一个故事。
“我叫茶瓦纳·库阁，茶瓦纳是我的姓，库阁是我的名，可是自从我生下来那一刻，我的名是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茶瓦纳，只能是茶瓦纳。”
林清眉头轻戚，她直觉接下来的这个故事不会让她好受。
“隆基思汗的墓穴，呵，一代天骄的墓穴，我知道他墓穴在哪，多少年了，有五百年了吧，五百年来，我们家因为这份职责束缚着，只能生活在这个望不尽尽头的草原上，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样体会一下现代人的生活...不，我只是想让我儿子别像我这个父亲一样，我...我...”
这个从林清他们出现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
眼泪水不断地滴落在手上的羊腿上，林清和言翊沉默了。
卡塔玛也抹了抹眼泪，只有他们的幼子不懂他们此刻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我们一家就是隆基思汗墓穴的守墓人，我们被困在这个职责下多少年了，从我小时候，我父亲就告诉我要守着这里，守着这片大地，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只能在这片草场的附近游牧，不能远离。”
“这一切都是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告诉我的，至此之后每一年他都会将这番话重复一遍告诉我，直到我永远将这个职责记在心里。”
林清瞳孔一缩，她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今年我的纳索十岁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我不想他像我一样被这个职责束缚着，我想让他出去上学，出去看看这片天地，早就跟我们生活的不一样了，我不想他也被这个职责束缚在这里，我...我不想啊。”
果然...
林清闭上了眼睛。
可怜天下父母心。
林清的心揪着痛，她能感受到茶瓦纳的纠结，甚至她也明白为什么刚才茶瓦纳忍不住将一切告诉了他们。
这么多年了，或许是该有个了结了。
“没事的，你们为隆基思汗守了五百年，你们没有对不起他，现在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绝对不能再用以前的说法计算，我相信就算你将隆基思汗的墓穴位置告诉我们，隆基思汗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世代为仆？怎么可能。
若真有这样，那隆基思汗在天之灵也会愧疚吧。
茶瓦纳的情绪逐渐稳定，他丢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腿，拿起酒壶又大喝了一口，他看向自己的妻子卡塔玛：“跟了我一辈子，辛苦你了。”
卡塔玛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坚定地摇头。
“不辛苦。”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一个是从不外宣情绪的女人，此时林清却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羁绊。
“小林，你刚才说，如果我告诉你墓穴的位置，会有什么好处？”茶瓦纳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林清听到这句话，便笑了：
“那好处可太多了，首先你们是墓穴的守墓人，这个消息就足够劲爆，到时候国家一定会出面保障你们的生活，然后呢，我们作为发现方，定然会给予你们丰厚的奖励，到时候你想带纳索去哪里上学都可以，不用担心城里买房的钱。”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真的够了。
如果说之前林清只是想要找到隆基思汗墓穴的话，那现在林清就希望茶瓦纳一家解脱。
不要再被这么一个所谓的职责束缚。
这样的话，谁也不会幸福。
茶瓦纳又猛喝了几口酒，他的脸红彤彤的，但是他仍然不满足。
没有立刻答应林清的话，林清和言翊也不着急。
终于....
“好，我答应你们，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找隆基思汗的墓穴！”
放下酒壶，茶瓦纳解脱般地长舒了口气。
妻子卡塔玛终于按捺不住，不顾外人在上前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他们一家终于解脱了。
林清和言翊对视，眼里满是惊喜。
夜晚古蒙包内，林清和言翊并肩睡觉。
“言翊，我很佩服茶瓦纳大叔。”林清突然出声。
“恩？佩服什么？”言翊好奇。
“你不觉得他很有勇气吗？如果是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束缚了家族一辈子的承诺，你知道守墓人这三个字有多沉重吗？”
林清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都是他们当初自己选择的结果，你说得对，茶瓦纳先生很有勇气，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起码他比他的那些祖辈们有勇气的多。”言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突然林清很想抱一抱言翊。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侧身而起，林清循着黑暗拥住了言翊。
言翊受宠若惊，不知道林清这次是什么意思。
“言翊，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是不是。”林清的语气柔弱，听得言翊心都化了。
“是的，我们以后也会这么幸福，睡吧。”
言翊回抱林清，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说到做到哦，晚安。”
“晚安。”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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