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祈愿
6.25
下界百姓将天界神官飞升之前的事迹添油加醋一番二次加工杜撰成书由来已久,单挑出某件具有代表性的事件编排成戏也很常见,加点有的没的恩怨情仇写成话本并不新鲜。
人对神祇大多怀有敬畏之心。
而在话本中,将神祇塑造成不一心向道而是色欲上脑的猥琐之徒,十几万年来,清瑶仙子是第一个。
这也算是天界神官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清瑶宫。
饮冰殿。
“多年不曾到下界,没想到现如今下界坊间百姓的品味竟如此低俗。书铺中不见圣贤之书,架子上放得最多的就是这种话本。瞎编乱写,荒诞不经的胡扯偏偏就有人信以为真!”木槿气愤道。
“尤其是扶光君座下的信徒,真是看什么都不带脑子,将仙上当成猥亵欺辱扶光君的色魔。真当她们的神官是块香饽饽啊,谁见了都会想要啃一口。”
她交叉抱着两条胳膊,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也是,她们之所以供奉扶光君不就是奔着他那张脸去的吗。信徒随神官,前面把人庙宇给炸了,后面就带着一条疯狗在人地盘上撒野,真是不知廉耻!”
疯狗指的是云衡,木槿就没见过那么欠的人,脾气一时没收住。
仙上最讨厌聒噪.....
书案前,清瑶静静地看着她发完脾气,木槿被看得发虚,只听清瑶淡淡道:“彻查出这些话本源头的同时,设法将所有的话本清理乾净。”
木槿:“是要彻底清理掉这些诋毁仙上的东西,但是,这件事可能需要从长计议。”
下界之事,神官所能干预的有限,如果擅自利用法力动了下界的气运,一旦被天界监察处查到,神官就会被量刑惩治。
木槿知道仙上绝咽不下这口气,但要清理掉这些话本,绝不能鲁莽行事。
想想那些被仙上割掉的舌头,木槿就一阵后怕,祈求这大过年的监察处最好忙着收礼,可千万别忙里偷闲去监察下界的气运。
要清理掉那些话本,禁止再编写,还有洗清仙上在民间的名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里,木槿不禁怨恨上了扶光,一飞升就断了清瑶宫接下来的法力来源不说,也是因为他,仙上在下界的形象才被诋毁!
强悍的灵力在清瑶的掌心凝聚,劈向案上的那一摞话本,齑粉在霎时间化为无形。她冰颜上神情浅淡,道:“去把下界所有国主的资料调过来,朝云国除外。”
为什么朝云国的除外?木槿疑惑,但没有多问,“仙上是想通过各国国主颁布相关政令,令行禁止?可是这代价.....”想要让一国之主效劳并不容易,除非以神官的身份,但可是大忌啊!
清瑶:“只要他们能成事,就算不以神官的身份,我也有能力使他们达成所愿。”
清瑶宫在天界也算是刚落成不久,其中神官根基尚浅,这清瑶宫现如今在天界没太大的影响力。
宫内仙官寥寥,目前饮冰殿和灵验殿是清瑶宫两大办公场所。
灵验殿原本有四个仙官共事,现在木槿经常跟在清瑶仙上身边做事,剩下的是三位男仙官。
这不免让其他宫的仙官觉得清瑶宫有性别歧视,认为木槿之所以被清瑶仙上看重是占了性别优势。
要知道跟在仙上身边做事,与在灵验殿做事,在清瑶宫所享受的待遇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不仅每月所得的灵石不同,且衣食住行都高了一个档次。
另外三个还挤住在同一个寝宫,木槿在清瑶宫已经有了自己的宫苑。
清瑶入主清瑶宫后,陆续有许多在天界无着落的散仙过来自荐,最后她只留下了顾子舒,方舟,风弦,木槿四人。
她很清楚,自己一个刚飞升的神官,在这天界毫无根基,也无威信,底下的仙官在精不在多。
多了她也养不起。
而天界散仙为什么没着落?能力不行,品行不行,气性不行,长相不行......反正被挑剩下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时清瑶仙上也算是矬子里面拔将军。
在做事能力方面,她挑人确实独具慧眼,她也只看底下人做事的能力。至于属下品行本该在神官的考量之中,但由于她本身就缺少这种甄别品行的能力,更遑论去定义其他人。
清瑶困惑于是非黑白已久,困惑于正邪善恶已久,世间对万事都有定规定法,但她见了太多人不遵守。
她不明白,世间对万事既有定规定法,正邪界限分明,为什么颠倒是非黑白总能无往不利?为什么正道之士要包庇维护作恶的那一方?
世间规法不都是被那些正道之士定的吗?还是说谁是制定规法的那一方,谁就是对的那一方,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清瑶天性偏执,困惑有时就会成为她的心魔。
偏执归偏执,这困惑也没有耽误她修炼。
或者说,她已不再相信世间的定规定法。
但在这世上总要信点什么才能好好活下去,她信法力,并且越来越信。
在清瑶宫做事的仙官不必对她有天地可鉴的耿耿忠心,他们效力可以只看在她能给予他们的东西上。
她不会以品行、相貌、性别作为提拔属下的考量,只看能力。
而她所顾虑的也并非他们对自己是否忠诚,而是清瑶宫一旦出现危机,该拿什么稳定军心。
灵验殿。
“这个月的灵石都不一定发的下来,还忙活个什么劲。”方舟抬头望着悬浮在上面的灯盏踱步,他这不是闲的,而是烦的。停下后,方舟看向顾子舒,见他还坐在传愿台前,“庙宇都差不多被炸乾净了,哪还会有信徒祈愿啊。”
顾子舒暂且将目光从传愿镜上移开,看向方舟,道:“还是有幸存下来的庙宇的,也有过来祈愿的信徒。”
方舟习惯性地翻了一个白眼,他这也不是特意针对子舒,只要他一不爽,在谁面前都这样。因为这一尿性,以前没少挨揍就是了。
“所供奉的香火多否?”方舟问道,“够结成一颗灵石的吗?”
很明显的自嘲,但都在灵验殿做事,他这一顿自嘲,打击的可是三个仙官做事的积极性。
风弦在一旁正统计此次清瑶宫的损失,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听到方舟这个幺蛾子还在一旁嗡嗡个不停,人就更加烦躁,“子舒你不要理他,成天唱衰,他要真有本事,觉得清瑶宫装不下他,就赶紧地走。别在这里碍眼,整的好像他多受待见似的!”
“我好心让你们认清现实,怎么反倒成卑鄙小人了?”说着方舟冷哼了一声,他将左手搭在右胳膊肘上,架子端的端庄,右手食指指的娘气,“子舒,你看他,成天用话激我,就是想逼我走。我哪有成天唱衰,咱清瑶宫的衰运还用唱吗!嫌我碍眼?我还嫌你整天顶着这么一张臭脸污了我的眼呢!”
风弦看到他那贱样,故意啧了一声,明显的厌恶,“那也比你强,一个大男人每天浓妆艳抹,从头油腻到脚,令人作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虚伪至极!”
方舟:“论糙谁能糙的过你?臭袜子在寝屋里捂成屎了,你鼻子残了?还是想熏死谁?!还有你看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
风弦“啧”,方舟就“咿”,同样的阴阳怪气就是了。
风弦:“和你这种不伦不类的货色共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方舟:“你就是清瑶宫的毒瘤!”
风弦:“找抽呢你?!”
方舟:“抽也是我抽你,来啊!”
顾子舒对这一切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别管因为什么事,方舟和风弦每天总得互掐个几次。
“是扶光君的信徒。”子舒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这就要掐上的两人,“那个,架你们待会再打行吗。”
闻言两人都很震惊,同时放开了对方的衣领,走到传愿台。
传愿镜内浮现着下界清瑶庙的景象。
来祈愿的是一对少年少女,看模样长得有几分相像,且两人年龄应该差不多大,或是龙凤胎。
刚刚听到顾子舒说扶光君的信徒前来,方舟和风弦的第一反应都是:王八蛋们又他娘的来炸庙了!
之前还知道钻他们休息的空子,不过几天,胆子不知肥了几层,这是还想着赶尽杀绝呢!
可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看护身符,这对姐弟或是兄妹,少女是扶光君的信徒,少年是清瑶仙上的信徒。
听完两人的祈愿,顾子舒看向方舟和风弦,“他们的话你们可听清了?”
方舟一开始有些许的惊讶,但还是怨愤占上风,他扬了一下手,尽显不耐,“要清瑶仙上不要追究此事,简直异想天开!真是信徒随神官,耍威风打压炸毁清瑶庙的是他们,现在事情收不住了,他们知道了就算他们供奉再多香火他们的神祇都收不到,不可能再帮他们实现祈愿,他们就慌了。早干嘛去了!”
他们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多招人待见都没用,恳请的多诚挚都打动不了他。他要灵石,能兑换美服配饰在天界摆排面的灵石!
“不原谅,绝不会原谅!除非以十倍的灵石赔偿!”
只见风弦斜了一眼方舟,“事关清瑶宫的颜面,这个仇,不是赔偿就可以算清的。”
方舟讪讪。
顾子舒双手捧着脸,眉头皱起,一脸作难地看着传愿镜中的那对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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