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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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逃婚

  傅大公子本是侧卧于床头养神闭目,忽而被一道用力的拍门声惊醒。

  他手里原先握着的小话本就这么脱手而出,掉到了床下。被眼尖的朱竹竹看到,便走上前捡了起来。

  她的视线在触及册子上的图面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好似手中捧着的是一块炙铁。

  傅长淮一把夺回册子,将其背于身后,没好气道:“你来作甚?”

  她笑得一脸讨好,计上心头,“不用不好意思,大男儿有这需求实乃常事,不过傅公子不想大家都知道您有这等习惯的话,小女子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

  “冒昧把你劫来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只要你答应与我假成亲的话,等仪式一过我就放你下山,并且今后不再过问你的生活,无论你是再娶或是入仕,都与我无关,可以吗?”

  他微眯桃花眼,感觉自己好像抓错了重点,山匪劫人还需要理由和计策的吗?

  不过还是反感极了她的小女子姿态,高傲的下巴一抬,回绝道:“不可以。傅某家教一向甚严,除非你现在就把我放了,否则等婚礼一过,那么你生是傅家的人,死是傅家的鬼。始乱终弃的事,我可干不来。”

  “我不信,你生性风流,明明订有姻亲却在外沾花惹草,又岂是那情深义重之人。”

  “哦,原来朱姑娘也知道傅某有婚约在身,那当日你为何要将我押在你寨中,你不仁在先,我行事向来不义,又怎会让你独善其身呢。”

  “傅某奉劝朱姑娘一声”,他俯首直视她的眼睛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竭力忍住汹涌的泪意,故作轻松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反正这婚,你是逃不了的。”给了他一个挑衅的微笑后,她便推门而出。

  饶是她再怎么不愿,这大婚之日也还是来了。

  大婚当日,朱竹竹一早便被妇女婆子们给摇醒了。

  就连老二,都一脸殷勤地旁打下手。不过须臾他便苦着一张脸,问道:“大姐,今天过后你就成了傅公子的妻子,你会不会跟着他回城里呀。”

  她摇头道:“不会的。”他们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本就是她强迫而来的一桩婚姻,等今晚一过,她便会向他讨一封休书,然后继续在秦山寨跟大家一起生活。

  化好新娘妆后,便开始穿喜服。

  朱竹竹的嫁衣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地缝的,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好在她的底子不错,制出来的成衣样式可观。

  连她自己也有些纳闷,本是一大大咧咧的女土匪子,竟也有这手艺。就连老三进门看见后,都不免一阵赞叹。

  “大嫂,原来你这几日闭门不出都贡献给了这件嫁衣了,要是早知道你手艺这么好,应该叫你多给我们哥三个做几件衣裳。”

  随后进门的老大一巴掌拍在了老三的后颈,他微笑看着她道:“大姐今日很漂亮。”

  “那是当然,都说女子在做新娘子时是最美的。”老二附和道。

  “对了,你们都在这,新郎官那边?”

  “我和老三刚从那边过来,傅公子已经准备完毕,等吉时一到便会将他带到大堂。”

  老三将胳膊搭到老大的肩上,戏谑道:“大哥,等一下该改口叫大姐夫了。”

  一屋子人笑闹开来。

  等大伙散去后,室内重归寂静。朱竹竹坐在木床上发呆,把这几日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遍,等到太阳好不容易西斜,便被喜娘盖上红盖头牵去了大堂里。

  新郎官迟迟未到,老大叫人去看情况,回来的人却说:“当家的,不好了,傅公子逃跑了。”

  “小六子人呢?”

  “也不在了。”

  老大一手拍在实木案上,怒道:“给我找,务必在天黑前将人找到。”

  朱竹竹一把掀开盖头,阻止道:“不必了,既然他不想结婚,我们将人绑来也没用,想必他这时逃婚,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我们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大姐别灰心,说不定真像二哥说的那样,我们劫错了人,大不了再把另一个劫来便是。”老三出来打圆场。

  她一脸疑惑,看向他,问道:“什么劫错人?”

  “这次的新科状元并不单独只傅长淮一人,还有另外一个状元,或许仙人给你的指示就是另外一人呢。”

  所以,她这是被耍了?

  心情一瞬间大起大落,正当她想说些活跃气氛的话时,门外忽然传来了短兵相接打斗声。

  朱竹竹一行人跑到门口时,正好看见山中的一名兄弟被一箭穿心,倒在了她的面前,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大当家,不好了,禁军杀上来了,你们快逃吧。”

  老大迅速将她推到老三面前,叮嘱道:“老三,你赶紧带大姐走密道,逃出去后隐姓埋名地过完后半辈子,如果我们没能活着出去,也不要替我们报仇。”

  “不,要走一起走,你们留在这里一定会没命的,要死大家也死一块。”她哭喊道。

  “傻瓜。”他柔声道。说完便将一张宣纸塞到她的手中,对老三道:“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紧接着她就被老三给拉走了。

  老大老二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成了两个黑点,她一边奔逃一边打开了那张似有千斤重的薄薄纸片。

  “大姐,从劫走傅长淮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即使如此,也还是心甘情愿地犯傻。因为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只希望,若真的到了这一天,你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她拚命捂住嘴,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浸透纸背,字体晕染开来一片模糊。

  老三将她带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石洞前,拨开藤蔓后对她说:“大姐,对不起,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无法抛下大哥他们。”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无用。

  “大姐,你记住,你的命是我们秦山寨拚死保下来的,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老三走后,她便拨开那层天然屏障,拿出老三事先塞给她的照明工具,将火石划在岩壁上摩擦生火,点燃火折子后便举着走进漆黑的通道里。

  火光照亮通道里的结构,这是一条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贯穿山体的通道,不出意料的话,应该直通山脚。

  她沿着通道慢慢摸索着前进,约莫半个时辰后,便看见了通道尽头倾泻而下的月光。

  她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出了洞口后便发现有人站在一旁。定眼一看,却是早前失踪的小六子。

  “小六子,你怎么在这?”

  “大姐,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同一时间,右相府上,傅长淮正在跟父亲博弈。

  “你这一箭双雕的计谋可谓精彩,这样一来,不仅替大唐铲除了一方霸匪,也替骠骑将军找回了女儿,他日班师回朝,便是替太子收买人心的时候。现下太子亲自率领羽林军肃清秦山寨,立了这等大功,大概有人要坐不住了吧。”

  他落下一子,道:“只要太子能拿到中轩书院一案的主动权,那么这一切便都值得。”

  “即便重新翻案,五六年前的案子,要搜集证据,又谈何容易。为父不是不赞同你这么做,只是怕查到最后却是徒劳。”

  “天无绝人之路,况且儿子曾于掌院墓前立誓,一定要为其沉冤昭雪,以祭他们在天之灵。”

  右相看着已经定出胜负的棋盘,摇头笑道:“为父输了,吾儿这等聪慧,为父甚感欣慰。”

  “全靠父亲教导有方。”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躬身道:“儿子先回房了。”

  一旁的阿焕赶紧跟上自家主子,心里想着的却是:不知那边是何等惨状?

  “你为什么要背叛大家,是傅长淮给了你什么好处吗?”从小六子出现在这里开始,她便隐约猜到了七八分,心里止不住地发寒。

  原来她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预见之兆。

  不忍看她那双带着愤恨的眼睛,他移开了视线,开口道:“大姐,这件事与傅公子无关,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先前我还不信,后来看见官府的赏银时到底没禁住诱惑,偷偷去报了官。”

  她简直怒不可遏,双手紧握成拳,情绪几度失控,历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怎么能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就出卖大家,他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你怎么忍心?”

  像是一瞬间失了所有气力,她缓声道:“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句话明明轻得不能再轻,落在他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但他自知早已没了退路,从答应那人条件的那刻起,无论事情最后的走向如何,他都没资格叫停,更没有资格后悔。

  她的话叫他无法反驳。

  见他依旧挡在身前,她冷声道:“你拦不住我的。”

  他摇头否认,“我没打算拦着大姐,他们来了。”说着,看向了她的身后。

  她顺着小六子的视线回头看去,夜色沉沉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带着十余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赶来。

  那人似是瞧见了她,边跑近边喊道:“小姐,老奴总算找到你了。”

  朱竹竹一头雾水地看向来人,又看向小六子,眼里全是疑惑。

  他解释道:“大姐,你的本来身份是骠骑将军的独女,一个月前因为赌气擅自离家出走,后被秦山寨众匪堵劫,因在逃亡时不慎磕伤了头部,故丢失所有记忆。”

  “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生生在眼眶打转,“真是编得一手好理由啊,连我都要相信了呢。”

  中年男子来到他们跟前,跟她道:“小姐,可算找到你了,将军预计下月中旬便会班师回朝,届时他回来后看到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是?”

  “哦,老奴忘了您已经失忆,老奴姓林,是骠骑将军府上的总管事,一个月前将军来信说小姐您已经启程回长安,但过了许多天一直没看到人,后来老奴派人四处打探无果,便书信将军告知此事,不承想没过几日便收到衙门的口信,说你被困在秦山寨,还叫我们于腊月初八戊时来后山脚等你,老奴这便带上家丁来接你回家。”

  像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她急切道:“既然我是将军之女,那么那些禁军会不会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就会听我的话,不会滥杀无辜?不行,我得赶回去制止他们。”

  “小姐,别去了,已经晚了。”

  “围剿秦山寨的这批羽林军是皇帝禁军,即使将军亲自去了,也没用。”

  林管家面露悲悯之色,似是不忍,略微停顿,方才接着道:“而且,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巡视的护卫们议论,禁军血洗秦山寨,寨中三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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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猪的压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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