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遥不可及的相思
59.26
梅霜反问道:“您不是要进去吗?”
奕臻赌气一般,“她既然不想看见我,我便不去碍她眼了。”说着,抓起她的手就往回走。
“十四爷你要去哪?”
“回府。”
梅霜和十四皇子走后,朱竹竹也带着巧儿出了穆王府,她们站在两人原先站的位置,朱竹竹嘴角上扬,“这两人倒是有趣得紧。”
巧儿也是认同,“若真如小姐说的这般,梅霜姑娘日后成了十四皇子的妻子,也是一桩美事。”
“嗯,那是自然。”
说着便要玩轿子那边走去,不料辜佑突然叫住了她。“竹竹,真的是你。”
她转身回头,面上一喜,“男神。”但随即便想到那日的不愉快,便有些尴尬地站着不动。
“小姐,我过去等你。”巧儿识趣地走到了轿子前。
辜佑跟顾壬烜一道过来的,他率先走了过来,语带歉意,“上次我语气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她点头,“不会的。”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清楚的,但苦于出不了宫,便没有机会来找你。”他想到太子抛出的诱饵,比起他在宫廷当差,可是自由多了。
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
朱竹竹坦诚道:“傅长淮是你好友,担心他是应该的。”
“对嘛,我就说朱小姐是位宽宏大量的姑娘,怎么会把那些小事挂心上。”顾壬烜主动走了过来,“朱姑娘,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顾公子。”
顾壬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想起一件事来。”
她不解地回望他,只见他将手搭上辜佑的肩膀,挑眉道:“你不会就是辜兄要守护的人吧?”
“男神有要守护的人?”
“对啊,他说要守护自己的一位故人。”他说话的这瞬间,辜佑后退了一步,让他没有了搭手的地方。
朱竹竹瞧见这一幕,失笑道:“那定然不是我了,我跟男神刚认识不久。”
“哦,这样啊,是我唐突了。不过你要走了吗?”顾壬烜往巧儿的地方看了一眼,惊喜道:“不知朱姑娘可否引见一番。”
他与巧儿有过几面之缘,但还没跟她说过话,现在恰有时机,便生了些心思。
她欣然应道:“好啊,你随我过去吧。”
巧儿生得貌美,府中下人不乏对她有好感的,但巧儿的心思不在那些人身上,朱竹竹自然不会干预她的感情之事。
她跟巧儿一样,都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顾壬烜长得一表人才,而且为人明朗热情,如若对巧儿有情,她应该也会欢喜的吧。
抱着当红娘的心态,朱竹竹走过去跟巧儿介绍道:“巧儿,还记得这位吧。”
巧儿颔首,福身道:“自然,给顾修撰请安。”
“巧儿姑娘不必这么见外,叫我公子即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巧儿,他发现她的皮肤真是好得没话说,肌肤吹弹可破,水灵灵的一双杏眼更是惹人怜爱。
巧儿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打量,低低叫了他一声,“顾公子。”
顾壬烜如梦初醒,将视线移向朱竹竹,“不知巧儿姑娘可有婚配?”
“暂无。”
巧儿一听这话,头压得更低了。
顾壬烜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却是笑得更开了,“在下鞋码七寸五,巧儿姑娘若不介意,可否为在下制履鞋一双?”
这是中原的婚俗传统,若是两家缔结良缘,女方则会送绣鞋给男方,鞋与偕同音,寓意“白头偕老”。而一般未婚女子也喜欢做鞋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顾壬烜这是,明摆着占人家的便宜。
朱竹竹正欲换个话题,巧儿倒先出了声,“若顾公子不嫌弃的话,七曜日后便可来将军府拿。”
“那在下便先谢过巧儿姑娘了,在下和辜兄还要去送礼,就不送二位了。”
顾壬烜走回辜佑的身旁,朱竹竹与辜佑对视,两人会心一笑,她在后头喊道:“顾公子,你可赚到了。”
巧儿的女红,可是这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
她敢保证,如果巧儿去参加宫廷刺绣比赛的话,桂冠肯定非她莫属。
这是她这人低调惯了,对名誉荣华什么的更是不感兴趣。
回府的路上,她挤眉弄眼地问巧儿,“你对那个顾壬烜,嗯,嗯?”
巧儿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你对他有意思。”她用的是陈述句。
巧儿不否认,坐到了她的身边,不无惆怅地看着脚下,“我本是一叶浮萍,亏得小姐搭救,才苟活至今,顾公子他一表人才,我自然欣赏他,但是感情一事,绝非三言两句便说得通的。”
“自古婚姻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堂堂太傅之子,又岂是我能高攀的。”
“这不是问题,”朱竹竹道:“我可以让父亲收你作义女,这样一来,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巧儿急忙摇头道,“万万不可,我还是觉得当丫鬟自在,小姐你就别折煞我了。”
她懂得知足常乐这个理,现在一切的都挺好的,不是吗。
轿子稳稳当当地穿过街道,去到它要去的地方。
阿焕回去复命的时候,傅长淮正拿着一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他有些忐忑地上前,小心翼翼开口道:“少爷,我今日见到朱小姐了。”
“见到便见到,你跟我提她干嘛?”他多少有些余怒。
“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朱小姐伤您那日,被人偷袭,流了好多血。”
“她伤哪了?”他几乎是一跃而起,很快又坐了回去,“她伤不伤管我什么事。”
阿焕这个局外人可是琢磨得头头是道,继续道:“说是伤的肩胛骨,伤势未知,不过我今日见她去穆王府,气色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想来应该伤得不重。”
傅长淮将视线重新放回话本上,漫不经心道:“你懂什么,那种人就是逞强惯了,就算疼得要死,也不会哼半声。”
阿焕明白主子这是反驳自己呢,他腹语道,是是是,您最懂,明明一副担心得要死却口是心非的模样,也是相当有趣了。
“你派人盯紧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阿焕自是知晓少爷心思,“遵命。”
是夜,穆王府内,南院主卧,宸毓头上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他的新婚丈夫。
“王爷,您喝醉了,快些入洞房吧。”
下属把穆王扶进新房,让他坐在凳子上,便出去将门带关上了。奕允看着屋内的摆设,突然自嘲地扯起了嘴角,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红盖头掀开。
看到宸毓的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惊艳,伸手抚摸她姣好的面容,如抚摸世间珍宝那般小心翼翼,“我的夫人,今日真是美极了。”
听到他的夸赞,她的耳尖都泛了红,还好脸上抹着腮红,不易让人察觉。
奕允前后左右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将她紧固在怀中,压在了身下,清冽的酒香传来,他在她耳朵吐气,“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我们该就寝了。”
宸毓闭上了眼,指尖在微微颤抖,这一刻,她满心欢喜,以为他终于肯接纳自己了。
事后她才知道,他不过完成仪式般给了她此生唯一的一夜温存。
在很长一段日子里,两人过着相敬如宾却形同陌路的婚后生活。
直至穆王落马,这段不对等的关系才得以结束。
不过,纯属后话了。
宸毓刚嫁进穆王府不出三日,穆王便纳了小妾。这件事发酵得极快,百姓们都知道,穆王这是摆明了在打穆王妃的脸呢。
梅霜甫一得到消息,便赶来穆王府,却被府丁拦住,她想要硬闯,那些人下手也没个轻重,将她推了出去。
好在随后赶来的十四皇子接住了她,对着那群无礼的守卫呵斥道:“我六哥平时都是这样教你们待客之道的吗?”
守卫们自知理亏,一个个噤若寒蝉。
老管家这时走了出来,“十四爷来了,快请进屋,王爷他陪侧妃回门省亲去了。”
“不必了,既然六哥不在,那我改日再登门造访。”奕臻使了个眼色,梅霜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但没走多远,梅霜便停了下来,对着身前高大的身影抱怨道:“十四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府看看郡主?”
“她现在可是穆王妃了,怎么,还改不了口?”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得多温柔。
同样,她也没感受到,“在梅霜眼中,小姐永远是奕朝的宸毓郡主。”
奕臻耐心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嫁了人,若我贸然去找她,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非但没帮到她,反倒给她平添了麻烦。”
“她现在一定很难受。”梅霜的泪水蓄在眼眶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奕臻将她拉到身前,用指腹抹去她溢出的泪珠,“你忘了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吗,此刻她一定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狼狈,所以我们再等些时日好吗,等她自我愈合后,我们再去看她。”
她泪眼朦胧地点头,小姐她以骄傲示众,却把最柔软的一面给了穆王。可他对她的一往情深不屑一顾。
宸毓她,终究错付了。
“十四爷,你变了。”
奕臻闻言一笑,“是吗,罢了,你说是便是吧。人非草木,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呢。在她答应嫁给六哥的那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而现在,不过是在消耗我对她昔日情分。”而这份情,迟早会有耗尽的那一天。
“走吧,我想吃你做的红豆酥了。”奕臻说完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你做的时候可是用了什么秘方,竟然比御厨做的都要好吃。”
她模棱两可道:“用心去做,胜过一切秘方。”
但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而他,便是她的相思。
是她明明近在咫尺,却依旧遥不可及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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