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不要走,不可以走
85.19
头还是很疼,范墨在床上躺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大半天是被饿醒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秦处寻三小时前给他发来了消息。
【秦处寻:范墨,我有事问你。】
秦处寻鲜少直呼他的姓名,这种连名带姓的称呼让他觉得很惶恐。
【范墨:刚醒,你说。】
【秦处寻:你是不是真的不能接受我,哪怕我多努力地喜欢你?】
范墨的心有些慌乱,他不知道秦处寻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么样的表情和情感问出这句话的,但是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秦处寻可能要远离他了。
范墨没有回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自己一个人躺着闭目养神。
躺了一会儿,范墨心中隐隐不安,还是打了个车去了国公所。
他有意避着秦处寻,却还是犹犹豫豫地上了秦处寻办公的那一层,想着只要在外面偷偷地看他一眼,观察一下他的神情。
范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惊慌,还有不安。
心里想着别遇到秦处寻,偷偷地,越是这样期盼,就越不能如愿,从楼梯拐角处上来就与去接水的秦处寻打了个照面。
秦处寻疑惑地抬头:“小墨你……”
为了掩饰尴尬,范墨只得跟着秦处寻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人安静走着,一路无话。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秦处寻就抓着范墨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严谨道:“小墨,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对吧?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根本不是要相亲,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你对我的态度,你会不会生气?从昨晚你的表现来看,你明明也是在意我的,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给我一个准确地答复好吗?”
“试探?”范墨有些发怒,自己纠结困惑了好久,心里愧疚了好久竟然是试探,那昨天他傻乎乎地白痴表现岂不是在他眼里都是猴戏?这样想着,什么话都讲出来了:“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我是个直男,我们这间不可能。”
这句回答或多或少的含有赌气的成分,没想到秦处寻也当了真,他失望地放开了范墨的手,嗤嗤一笑:“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
范墨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秦处寻,他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
“好……我知道了……”他的沉默成了最好的默认,秦处寻喃喃的念着这句话,打开门,站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不要走,不可以走。
最初莫名的惊恐成了眼前实际的惧怕,如果他让秦处寻就这么走掉,一定会彻底失去他。
没有他叽叽喳喳地走在自己身边,没有他说一些有趣的讨喜的话,没有他经常带自己去吃美食,甚至给自己煮早饭叮嘱自己多穿点衣服……
这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可是范墨已然不能想象秦处寻离他远远的生活。
“秦处寻!”
完全不需要大脑驱使,失去的恐惧让范墨追了上去,死死的抓住了秦处寻的衣袖。
秦处寻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似乎在等他说话。
可是要说什么?说哪一句话才是正确答案,才能让他留下来?
范墨只能抓紧他,张着嘴却出不了声。
秦处寻等了片刻,好像终于彻底的失望,他要抽出衣袖走人。可是范墨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去拽他。秦处寻一点表情也没有,伸过另一只手,一点一点去掰范墨的手指。
他越掰,范墨就越不肯松手。
拉拉扯扯引起了这层其他同事的侧目,他们却毫不在意。
秦处寻拉不开范墨,乾脆什么也不干了,他只是看着范墨的眼睛,说了两个字。
“放手。”
冷如冰霜,像刚从冰窖里打出来的水兜头淋下来,范墨一惊,不由得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他从没有对自己这么冷酷,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笑着的。
秦处寻趁机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人总是要失去了才发觉珍贵。
空气也是要到真空里才能发觉他的存在。
对于范墨来说,秦处寻就是空气。
但是现在,空气不要他了,当然是他自作自受。
一整天秦处寻都没有私下找他说过一句话。这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倒带到一开始而已,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他,没有其他。
可是范墨受不了,他时刻盯着秦处寻,希冀他能跟过去一样回头看他一眼。
但是秦处寻就是目不斜视。
即使在同一个国公所,如果对方有心避忌,那么做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被秦处寻无视的感觉居然这么难受,范墨彻底慌神了。
第二天,范墨起床迟到了,他习惯性地抱怨秦处寻没有喊他起床,脑子里却猛然出现秦处寻放开他手,朝他冷冷望去的表情,没有秦处寻送他去上班,没有秦处寻给他暖心的早餐,范墨一直做到中午,肚子里都是一粒米都没进。
秦处寻真的不管他了吗?混蛋,说好的喜欢呢。
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过分,一边享受着秦处寻的好,知道他那么明显的意图,却还是吊着他,给他希望,这下彻底把人弄寒心了。
因为秦处寻爱着范墨,所以等待就因为种种不确定而变成了折磨。
范墨恍恍惚惚。
他不甘心,范墨不要让事情恶化下去。
午休时,范墨趁着那么一点时间,跑遍周围的商铺去买甜点。但他也不知道秦处寻喜欢吃那些甜点,从前都是和他一起吃他爱的,他却没有注意过秦处寻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一点甜点,直直撞进秦处寻的办公室。
秦处寻给他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受之无愧,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后面所包含的温柔与关心。
“秦处寻!陪我吃午饭。”
秦处寻抬眼看了看他。
这一瞬间的凝视,却让范墨觉得漫长得没有尽头。
然而秦处寻不会再像过去,充满爱意地看他,给他讲许多趣事逗他开心,或者有意无意地找一个话题,就是为了和他多说话。
“我吃过了。”秦处寻没有一丝语气,拿起桌上的文件,扔下范墨走出了办公室。
范墨站在原地,连回头去看秦处寻的背影的勇气也没有,他抱着那些还有余温的甜品,慢慢蹲到了地上。
失去这个词,原来经历起来是这种感觉。
范墨不知道,没有关严的办公室大门,从外面往里,看得清清楚楚。
有个人在那里站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扭头走了。
咫尺天涯,是世界上最残酷又可恨的事情。
明明每一天都可以见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却像看着一幕电影,你再怎么投入到痛哭流涕,电影里的人却无知无觉,做着他该做的事。
第二天,范墨想再去找秦处寻,却得知秦处寻被调到了平城当差。正常调职需要一个月的交接时间,而秦处寻这么匆忙地赴任,显然是刻意避开他的。
范墨的心里难受,但更多是想念,想念无限膨胀,压着他跳动的心脏,丝丝隐痛。
并非无时无刻的想着秦处寻,但回忆会突然间蹿到他的眼前,在他以为自己一点不在乎,在他要让自己得过且过的时候。
家里餐厅那把椅子,窗台下桌子,阳台,客厅,楼道,小区的花园,秦处寻在范墨的生活里留下的痕迹的无法磨灭。
他不会茶不思饭不想,只是会在吃的时候蓦然对着秦处寻坐过的的空椅子发怔。
他也不会辗转发侧,彻夜难眠,只是会在大半夜突然醒过来,隔着黑漆漆的光线仰望天花板。
范墨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失魂落魄。
一个人的相思叫做单相思,所以他的心病好不了。
可是,有个人曾经爱他,所以这样的心痛永远不是范墨独自在品尝,秦处寻怕是早就这样万劫不复。
范墨时常望着秦处寻的空房间发呆,有时候会关上门独自坐在秦处寻睡过的床上,开始落泪。
他开始学着有规律地生活,开始学着做饭。
秦处寻去了外地,连个信都不曾捎回来过。他一边对着食材倒腾,一边回忆着秦处寻给他做饭时的场景,这些食材看似简单,在自己实践起来确实千难万阻,怎么也弄不好。
客厅的电话响了,是谢必安的手机铃声,谢必安接了电话是秦处寻的。
一开始声音挺大,谢必安问:“你怎么去了一周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接着对方似乎有意要他压低声音。
秦处寻问:“他……还好吗?”
谢必安答:“这么不放心,回来看一看,或者打个电话给他亲口问他你好不好?我很想你,而不是找我偷偷打听情况。”
秦处寻叹了口气:“你不懂,他接受不了我。”
谢必安无语了:“你俩的事我也不好说太多,我只想告诉你,他不好,特别不好,经常恍恍惚惚,经常看着你的生活用品黯然落泪,自己学着做菜,不是擦伤就是被烫伤,你不心疼,我和小八还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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