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照顾
46.55
关于翠柳的案子，其实下手的人是谁自己早已知晓。
翠柳是自己的心腹，在这秦楼之内，她能信任的人太少了，而翠柳就是其中之一，她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得知死讯自己也很难过。
本来翠柳就是暗中监视阿柳的一举一动而存在，但惊鸿对阿柳的信任可没多少，自己需要一个眼睛，时时盯着才能放心。
前段日子翠柳和自己报备说阿柳行踪有异的时候，惊鸿还仗着自己情报遍天下压根就没在意。
现在想来，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都是自己太过于自负的原因。
如果当初能早些做防备，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翠柳作为自己的眼睛，自然第一时间会被阿柳杀死，只有把眼睛先刺瞎了，她才能获得自由。
阿柳谋划了一切，找一个生客掩人耳目，而自己则借着窗户进入将其杀死，听说手段极其残忍。
惊鸿从密室中出来后听阿易简短得交代了翠柳的事情，她死时浑身皮都好似被剜下一般。
血淋淋的。
自己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关听描述就知晓对方死时应当受到极大的苦楚。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大和狂妄，如果能早些做准备的话，如果……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最要紧的是找出阁内要夺她性命的人。
惊鸿将情报阁内的情况粗略得说了下，但其中真真假假的也有，反正就这些信息对于宋衍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此，就是这些了，要想破翠柳的案子，就要先抓住阿柳。”惊鸿将茶杯放在桌上，好看的眸子低垂，声音低低的。
“翠绿的尸体被带回义庄了，若是你想见最后一面的话，可以将其领走。”宋衍安静得听了惊鸿的话，自己能感觉到她在说这件事时语气里的自责惋惜不是装的。
或许说自己多管闲事也好，或许对方应该想见上翠绿最后一面。
惊鸿在听到翠绿的名字时还愣了下，想起她幼时还会扯着自己的衣角唤她“阁主大人。”
自己对她是爱惜的，本以为监视阿柳这个活会是最轻松的，却没想到反倒会害了她。
惊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带着无限忧愁，“翠柳这丫头平日里最是爱美，她应当也不想让我瞧见她这幅模样，尸体我会带回自行安葬，多谢宋司长好意。”
宋衍没有说话，在这个气氛下好像说什么都不妥当，惊鸿伤感了只一小会就扯开这个话题。
“你们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再行商议。”惊鸿站了起来，朝他们方向笑了下后就往门外的方向去了。
阿易早早就在门外等候，瞧见惊鸿出来便将手里拿着的外衫抖开披到她的身上。
“外头天凉，还请阁主早些休息。”阿易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得冷冰冰，好似什么都无法触动他的心一般。
惊鸿拉了拉肩上的外衫，瞧着天幕上的一轮下弦月，声音轻轻得，好似一声叹息。
“你找个时间把翠柳接回来吧，义庄太冷了。”
“是。”
阿易迟疑了一下，随后便低声应道。
惊鸿缓缓往厢房的方向走去，从自己往火场逃出之后，接下来所踩的每一步，都是以性命为赌。
身后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声响，惊鸿头也没回，走得步伐一步比一步更加坚定。
这之后派来的刺客只多不少，自己根本不用对阿易下令留活口，这些刺客本就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她比谁都清楚。
若是失手，唯有一死这条死令。
而另一头的宋衍则坐在木椅上，看着叶知秋的表情自己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叶知秋只是表情冷漠得喝了口茶，对宋衍的眼神暗示没有理睬，就在这种气氛逐渐尴尬的氛围下，大夫也从隔壁屋走了进来。
他提着药箱推门入内，边走边说道：“沈公子现在是没什么大碍了，等醒来后喝个药就好了，不知道宋大人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头发烧着了，你先看看叶夫子吧，他吸了烟身子应当难受得厉害。”宋衍瞧见大夫来了，便立马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叶知秋瞧着只是淡淡得回应一句，“先看他。”
这下倒是轮到大夫为难了，自己这行医这么多年，见过互推托看病的，可没见过两男人相互推脱的。
他们这一嘴一个话的，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话听多了心烦，他索性就将药箱往地上一放，就发出了个声响止住二人的相互推脱。
“得了啊，你们怎么看个伤还这么推三阻四的，刚刚阁主可是交代了，宋公子在火场里呆了挺久，都听我的，我说先看谁就看谁。”
宋衍听此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瞧着大夫那坚定的眼神，倒是也不再开口了。
大夫将药箱提到他的面前，瞧了眼宋衍的伤势，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好在伤都不怎么深，拿点药膏涂上后，倒是瞧见了一丝不妥的地方。
大夫将宋衍后背上的一块衣服用剪刀剪开，就瞧见里头的肉被烧得已经和衣服都粘到一起了。
“我说宋公子，你这后背都被烫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强撑着要推脱看病呢！”大夫看着这伤势都没忍住开口叨叨一下刚刚宋衍的行为。
这肉都已经和衣服相黏了，这痛起来可是要命的，他居然还强撑着，要是不快些处理的话，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化脓了可就麻烦了。
“劳烦叶公子搭把手。”大夫朝站着不远处的叶知秋说着，叶知秋听此便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宋衍的身后。
这伤口远远瞧着就觉得可怖，更别说近距离瞧了，叶知秋看着这血肉模糊的样子眉头还皱了下。
“唉，习武之人难免会有些伤，没那么严重。”宋衍觉得这情况有些尴尬，便开口打趣下自己好缓和下氛围。
大夫对他的话倒是毫不留情得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一会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说。”
说完之后，大夫便将纱布泡了水，向叶知秋的方向嘱咐道：“一会你按着他别乱动啊。”
“好。”
话音刚落，宋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觉得后背一阵撕扯式的疼痛，这疼痛剧烈且持久，他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叶知秋见此只是将按着他肩膀的手更加用了些力气。
“马上就好，再忍上一会哈。”宋衍觉得，现在就连大夫的声音传到耳中都变得有些模糊。
自己习武的时候也难免会有点小伤，但没想到原来烧伤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疼痛。
大夫处理往伤口之后便收拾着药箱边低声嘱咐着，“切记，伤口这段时间不能碰水，隔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药，睡觉也别躺着了，差不多就这些了。”
说着还从一堆药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等忙活完之后便打着哈欠背起药箱往外走。
“可算是折腾完了，今夜可真是漫长啊……”说着便往外走去，等脚步声到听不见的时候，宋衍看着叶知秋的方向，乾巴巴得开口道。
“夜已经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回去了，你连药都没人换。”
“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后背你手要是能伸得到的话我就相信你的话。”
叶知秋一脸冷漠得开口说出这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倒是让宋衍给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这伤口的位置太尴尬，就他自己一个人还真没办法换药，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自己总感觉已经麻烦叶知秋太多了。
自己是他救的，现在药又要麻烦他换，感觉对方无缘无故牵扯进来自己就已经很愧疚了。
“我……”宋衍对此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叶知秋给打断。
“调查司司长扭扭捏捏得像什么话。”叶知秋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得犀利，把宋衍怼得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最后也只能选择了妥协。
今夜的确是太漫长了……
宋衍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今夜发生的事情都挤在一起，又是从火海中死里逃生的，又是和惊鸿合作，现在的他都没精力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下来就睡了一个沉沉的觉。
叶知秋倒是不能像宋衍那样安然入睡，他走到窗边看着天幕的下弦月，眼中的情绪复杂。
因为自己的转变。
阿箐的话还响在耳边，他不愿再想这些事，眉头微微皱了下，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等第二天的时候，宋衍被太阳给嗮醒了，他伸手挡了下刺目的光，这一偏头就瞧见叶知秋正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颚休息。
想来也是因为昨夜照顾自己才让他这般疲惫。
“宋衍，我怎么感觉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
在这个时候，沈淮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人还没到声就先响了，推开门的时候就瞧见宋衍和他做噤声的动作。
他再探头往前瞧了下，就看见叶知秋正闭着眼睛休息，他就连睡着时眉头都皱得厉害，好似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
沈淮安见此也不再大声嚷嚷了，做了个手势就说自己在外头等他。
宋衍整理好衣服之后就轻手轻脚得往外走去，将门关上后叶知秋就醒了。
他看着紧闭的木门，伸手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昨夜一夜都没睡，现在自己的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今日还要去私塾授课，看看时间，应当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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