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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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群废物。”
翠竹面色冷然，她虽是言玉书的近侍，但也统领禁军，自然担得起这知县一声大人。
“君上她，不会有事吧？”
秀禾在她身后不远处颤声问道。
她在宫中时亦常跟翠竹相处，比起那些素不相识的禁军，见到翠竹还是要多些心安和依赖的。
“君上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翠竹再次绕这山巅走了几圈，“去，给我取麻绳锄刀来！”
知县应声当即就叫人去取来。
还是秀禾公主眼看不对，先一步拦住了翠竹——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下山救人。”
翠竹略让开了些，开始在身上缠起绳子来，却被秀禾一把拉下。
“不行！这悬崖何其陡峭，你又有多少麻绳能保命攀岩？你若真的这样下去，只怕君上还没救到，你就先出事了！”
大约是爱屋及乌的缘故，秀禾深知言玉书看中翠竹，实在无法看她只身犯险。
“秀禾公主，这本是我苍云国事，你僭越了。”
翠竹知道秀禾是出于好意，只是她在御前做事，就早已把言玉书的安危放在性命之前。
“不行，这样你会出事的！苍云禁军数万，难道找不出第二个男儿下去救人，偏偏要你一个女子挡在前面吗！”
秀禾原本是热心肠，哪怕被翠竹警告也不肯让开。
“若是君上回来你却出事，那你要君上心中作何感想？”
翠竹皱眉，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冒险，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这山野丛林茂盛，哪怕言玉书坠崖无事，再在山底耽搁几日也撑不下去，她必须这样做。
翠竹稍侧了下身，正想把秀禾打晕了带下去，知县却急匆匆跑了上来。
“大人等等，大人，有法子了！”
知县跑得满头大汗，身后却跟了个樵夫打扮的老者，“见过大人。”
“你方才说，有什么法子？”
“翠竹大人，这人是咱们刚刚寻到的猎户，他在这山中走了十几年了，知道有条半山腰的小路，大人若是从那儿下去，成功的机会便也高些。”
知县颇为紧张的说道，言玉书在他地界没了下落，天知道他这几日都是如何过的，好在手下争气，终于将这懂行的猎人找了回来。
“那便快些去吧。”
翠竹将麻绳扔给了手下，却是不想再耽搁一分。
山路艰险，众人跟着猎户走得磕磕绊绊，秀禾一心记挂着言玉书，鞋子破了也咬牙跟在对末，看得冬令好生心疼。
“就是这儿了大人，从此处下去，虽然山石陡峭，但应该也是可行的。”
那猎户带着众人七绕八拐，竟真的找到了条隐秘的小路。
虽说是路，但乱石丛杂，看样子是一直通往崖下的。
“大人可要召禁军过来？”知县殷勤的问道。
翠竹来得及，只带了二十几人上来，眼下找到了路，事情便好办了。
“不必。”
翠竹摇头，转而看向了身后站着的几人。
“你们可愿随我下去？此行凶险，若是有犹豫的我亦绝不会怪罪勉强。”
这些人都是翠竹亲手带出来的近兵，她话音刚落，他们便整齐的上前一步——
“为救君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整整二十七个人，竟没有一个退却的。
秀禾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些明白了苍云能走至今日的原因。
言玉书智谋双全，待人更是真心周全，所以手下人才肯这般忠心拚命。
若是女真能有这般的士气的军队，又怎会被苍云和西凉压制那么多年？
出神间，翠竹等人已经绕好麻绳，往山下去了……
言玉书做了个噩梦。
梦中战火连天，尸横遍野，秦子铭就站在一面残破的帅旗旁，抵在他胸前剑上满是苍云士兵的鲜血，面上满是冷漠和厌恶。
“终于摆脱你了……”
梦境的最后，秦子铭轻声说道，下一秒，被剑贯穿的刺痛感传来，言玉书眼前只剩一片血色。
“不要！”
言玉书惊呼一声，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呼吸粗重，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梦而已。
“怎么会这样？”
言玉书自言自语着，有些懵然的摸向了胸口的位置。
并没有血，只是刚才的痛，似乎还在那处。
有凉风吹过，言玉书打了个喷嚏，彻底清醒了过来。
身侧，秦子铭正闭眸躺在那里。
“秦子铭，柴火灭了。”
言玉书腿脚不便，习惯性的拉了下秦子铭的衣摆嘟囔道。
但秦子铭并未理他，山洞里除了风声，安静得有些吓人。
“秦子铭？”
言玉书终于觉出不对，换做平常他这样拉秦子铭的衣服，后者肯定直接躲开了，今日怎么……
言玉书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来，靠得进了，才发现秦子铭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隔着衣料都泛着热意。
这是发烧了？
言玉书在怀中翻找一番，却没什么能治这病的药。
眼下暮色昏沉，温度也越发凉了，秦子铭这样烧下去，傻了可不妙。
言玉书叹了口气，瘸着腿上洞口附近捡了些能用的柴火回来对上。
打火石在秦子铭怀里，言玉书把他扶起来，手刚伸进他怀里，就被狠狠地捏住了。
“哎哎哎，是我，言玉书！快放开我！”
言玉书吃痛，见秦子铭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当即就叫着挣扎道。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秦子铭头动了动，虽没说话，手却松开了。
言玉书收回手，却见刚才被秦子铭捏住的地方已经隐约有了青紫的痕迹。
这厮方才，大约是把他当成用心不匪的敌人了吧？
病着还能这样警觉，言玉书自问做不到秦子铭的十分之一。
西凉国灭，秦子铭的日子，到底难熬过到什么程度？
很快，言玉书就没心思纠结这些了。
原因无他，这该死的火石怎么也生不出火了，加上天黑，山洞内几乎快要看不见东西了。
言玉书的手被冻得有些颤抖，又试了两次失败，颓然的将那火石扔了。
“水……”秦子铭轻声叫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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