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自我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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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今日不见外人,尚书大人还是请回吧。”
翠竹目不斜视,昨晚她带江翠梓回府,半夜那丫头居然还想翻墙逃走,还好被她及时发现关了起来。
这事翠竹想起来便是一肚子的气——
京中根本没有江翠梓旁的落脚之地,这丫头敢带着东西离家出走,还不是打量着逃到黎家的打算?
也不知这黎季同到底有什么好处,哄得她这般没有分寸。
黎季同还想再说什么,翠竹却已经转身进了殿内。
言玉书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刚才的小太监去而复返,皱眉正要发火,却在看见翠竹的瞬间消失无形。
“这么快就回来?翠梓最近如何啊?”
翠竹默默的行了个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直以来都是她随侍御前,言玉书又一贯不爱拘礼,两人相处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朋友。
只是翠竹谨守本份,从不会因为言玉书的优待而有半分携带,每每年节之际都会留守在宫中护卫。
如果不是昨日江翠梓在寺中对她的态度,翠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对她生疏至此。
“那丫头正是叛逆的年纪,难管些也是正常。”
言玉书只看翠竹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反倒安慰起她来。
“让君上见笑了……”
翠竹苦笑了下,有些艰难的开口:
“昨日奴婢赶回府,才知道那丫头在宫中结识了位公子,这两日正逢休沐,她竟然大着胆子跟那人约到了九华寺中相会,奴婢只好匆匆赶了过去。”
言玉书听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这事若是放到现代,两情相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江翠梓这番作为就是生性放荡,传出去姑娘家的名声更是荡然无存,怪不得翠竹这般动气。
不过……
“在宫中结识了位公子?”言玉书心中一动,终于意识到了翠竹话中的重点,“莫不是大内侍卫?”
“若是侍卫就好了,那人,是新晋的兵部尚书黎季同。”翠竹有气无力的答道。
四大尚书之中,兵部尚书的职位牵扯甚广,本就是第一要位,言玉书更是看在黎季同是科举出身,又没什么复杂的家世,才放心把他提拔上来。
如今江翠梓却跟他牵扯到了一起,叫翠竹如何能不担心。
“左不过是两情相悦的事情,若是黎季同可为人夫,孤直接帮你妹妹赐婚便是。”
言玉书摆了摆手,却没有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翠竹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就算天下人都要造反,翠竹也绝对是安然站在他身后的那一个,许她妹妹一桩合意的婚事,再简单不过。
一想到造反二字,言玉书脑中就闪过了那人的身影,眸光又是一暗。
“奴婢代家妹谢过君上,只是翠梓她身份特殊,奴婢只想她安稳度过一生,并不想她嫁进高官贵族府中蹉跎。”
言玉书一愣,倒也明白翠竹的意思。
试问在这个时代,又有哪个官家不是三妻四妾,以江翠梓的身份,就算嫁到了黎季同家,只怕也受不住后宅那些个肮脏事。
“黎季同?那个黎星河跟他什么关系?”言玉书眯了眯眼,想起几丝渊源来。
“回君上,奴婢进宫前曾去户部确认过,黎星河是黎季同的亲弟弟,昨日在街上拦车,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翠竹眸中多了些担忧,如今江翠梓跟黎季同还牵扯在一起,她自然不想黎家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不说,孤倒是快要忘了,昨日那个黎星河口口声声有要事禀告,待会召他一问便是。”
翠竹垂眸应下,还想再说什么,殿外却已经又响起了道通传声,是总管到了。
“你先退下吧,让其他人无事不要靠近这里。”
言玉书负手而立,听着总管从殿外走进。
总管年纪总归大了,脚步声也不如记忆中那般健朗,今日大约是因为心事的缘故,更显沉闷。
言玉书抬头望着匾额,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问罪总管吗?
但要他重罚一个为他鞍前马后,尽心竭力的老人,言玉书自问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换作原身会怎么做?
言玉书有一瞬间的恍然,他记得书中原主对总管的袒护态度也是毋庸置疑的。
但在秦子铭和总管之间……
又是沉闷的一声噗通声,那是总管重重的跪在地上的声音。
“微臣有罪,还请君上责罚。”
总管身上穿着朝服,他阴差阳错之下害得言玉书跌下悬崖命悬一线,实在是有负先皇的嘱托,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抱着能回去的心思。
“总管,孤早说过,不许擅自对秦子铭动手,你这般冒险,又是何故?”
言玉书暗叹了口气,不轻不重的问道。
身后一片寂静,只有窸窣的衣角摩擦声响起。
言玉书有些不解的转过身去,却见总管正要想一旁的盘龙柱上撞去。
“翠竹!”
千钧一发之际,言玉书只好朝殿外叫道。
翠竹是他的贴身暗卫,不会走得太远。
好在,言玉书这次赌对了,翠竹听出不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只差一毫,总管就要命丧在盘龙柱之下。
“总管!你这是置孤于何地!”
言玉书心底酸涩不住的翻腾,他怎么也没想到,总管不等他发落,竟起了自我了结的心思。
“老臣做了错事,国有国法,臣自知不能让君上为难,更不想被发落边疆,还请君上成全臣最后的心愿啊!”
沈丞相虽也参与其中,但到底也是为了言玉书着想,总管已经打定了主意,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
这样待他以命抵罪后,言玉书总还在朝中另有可用之人。
在原主的记忆中,皇家亲情寡淡,先皇对他的教导更是严苛谨行,倒是一直在他身边的总管多有防水偏袒。
此刻言玉书扶住总管,心里却是无尽的后怕,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原主的情绪,还是他自己的。
“您这样,才是陷孤于无情无义,淡薄寡恩之地。”
总管身子一僵,眼底已经控制不住渗出泪来,言玉书幼时,就是他这样眼看着长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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