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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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郑氏

  萧玠一时间又不知道谭臻的思绪飞到了那里,他不过是给加了些衣服,最后小姑娘却想的是“不好怀孩子”?

  虽然体寒确实对这方面有影响,但他们现在又不急,给她加衣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希望为了照顾她的身体。

  “臻儿,子嗣一事不用着急。”

  谭臻也觉得这样大喇喇的问他很不好,揉了揉脑袋,“也是,生孩子又危险又疼,我这么着急干什么…”

  “也不知道为何我娘当年如此执著…”轻若缥缈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他也都听到了。

  萧玠知道她的生母就是早产血崩而亡,这件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及子嗣一事了,如此执著于此事,或许也跟她母亲早亡有关。

  谭臻的亲生母亲郑氏是左相第一任夫人,乃是当朝华胥将军的亲妹妹,华胥将军府世代从军,教养子女也是从小习武强身健体。

  但唯独她母亲不一样,她母亲出生时因为是早产,打娘胎里就带着些不足,家里的长辈同辈的兄弟姐妹都对她无比的爱护,舍不得让她去习武,便任由着她的喜好为她请了女夫子,学习平常女儿家的琴棋书画。

  还未等到及笄,这才女的名声便传遍了上京城,当时所有人的都认为,一点郑氏及笄,华胥将军府的门槛都会被塌烂。

  郑氏及笄那年,华胥将军在家里备了几条门槛等着媒人上门,但很奇怪的是,远没有当初想的那般门庭若市,前来之人少之又少。

  华胥将军很是不解,派人去打探,回来得出的结论是:

  他们都知道小姐打娘胎里就有不足,日后怕是子嗣艰难,再加之华胥将军府里有规矩,出嫁的女儿除非五年内没有子嗣方可纳妾,众人为了子嗣着想,都不敢上门求娶郑氏。

  郑氏听说了这件事情,整日待在府里很是难过,就在这时,弱冠及第初入官场就得了大理寺少卿谭霖上门求亲,谭家本是书香门第祖上也是有人做过大官的,只是这近些年族中子弟少思进取,便渐渐没落下来。

  华胥将军照例将了求娶郑府女儿的要求,谭霖一口应下,便也承诺除非五年内无子嗣,便终生不纳妾。

  当年的谭霖弱冠及第,放榜时差点就被榜下捉婿,之后又因御前面圣被皇上钦点入大理寺,正所谓春风得意,倾心于他或是想将女儿嫁给他的人不计其数,偏巧他非选了郑家的病秧子,又知道郑家嫁女的要求,时人颇为遗憾。

  郑氏当初也不知道一个如此年少有为的栋梁之才为何会倾心于她,但她知道,初见谭霖的时候便被他跟兄长下决定的神情所打动,一眼便已神情。

  世人所料不错,郑氏入府第三年才有了身孕,生产之时又消耗过多,产后缠绵病榻近半年,但好在女儿是足月生产,并没有什么先天不足的症状。

  临近成亲五年的关卡,本来谭霖说好,就算是他这一生膝下只有谭臻这么一个女儿也不会再娶别人,让她不要过分在意子嗣一事,郑氏本来很是放心。

  但就在那年的夏天,谭霖遇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神情相貌都像极了他的白月光——

  比郑氏还像。

  他痴迷那女子,便回去跟郑氏商量,可否看在他信守五年之约的情况下让他纳一房妾室。

  郑氏当时脸色骤变,她以为她的夫君会与别人不同,会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很是难过的带着未满两岁的女儿回了娘家。

  谭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所以追到了华胥将军府里,给郑氏道了歉,好好地哄了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提及纳妾之事。

  郑氏派人去打听了他看上的那女子已有婚约并顺利完婚之后,心下舒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便是更大的忧虑,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子嗣很艰难,五年之内没有生出来继承宗庙的香火谭霖可以等,那十年二十年呢?就算谭霖不急,谭氏宗庙的人可能会不急吗?

  她努力的调养身子,希望可以再次怀孕给谭霖生一个儿子便能不受这些外界因素的影响,所以在谭臻十岁那年,她再次有了身孕,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一胎可能是继承香火的,她细心地养着。

  而与此同,谭霖也成为了大梁第一个而立之年便坐到了左相之位的人。

  这一切本来都照着她想象的发展,她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看着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但是在六个月的时候,她突然间知道了一个秘密,关于谭霖为何相求娶她,又为何倾心那个女子的秘密。

  本来平静了多年的生活就被这样撕扯出一个口子,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忍不住的去探索,越探索她越心惊——

  原来自己只是个替身,还是不是很像的那种。

  那个谭霖唯一一次想纳妾的女子,比她更像他的白月光。

  她挺着肚子到谭霖的书房里找他,当时因为她有身孕二人已经分房而居很久了。

  一股巨大的委屈漫在心头,在加上孕妇本身的就很敏感脆弱,他们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谭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选择隐瞒,和盘托出了实情,本想着说清楚就可以了,再说他的白月光早就嫁人生子了。

  没想到一向温柔不愿与人争抢什么郑氏,在面对夫君十年来一直将自己当成另一人替身这件事情很是不能接受,更不能接受的是白月光竟然是…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谭臻看到的那样,郑氏在情绪激动之下动了胎气,见了红,当时府内还没准备稳婆,谭霖焦急的派人去找,但因为已经到了宵禁,找稳婆很是麻烦。

  那夜很慌乱,稳婆来的很慢很慢,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听到了门外女儿的哭声,她想着她不可以就这么死去,她还有一个女儿,若是自己不在了,继母会不会苛待她。

  挣扎一夜,她还是在第二日晨起是咽了气,同她一起去的,还有那个刚成型的他们期盼已久的男孩…

  母亲去世后,左相对他唯一的嫡女宠爱至极,就算后来续了弦也严厉警告过后院的女人不要将手段使到她身上,谭臻在未出阁前十分的依赖相信父亲,直到那天,她知道了一切。

  ……

  二人到宝项塔时,塔底已经围了很多人,很多没有通行券想来碰碰运气的人。

  几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女拿着通行券,谨慎的贴着驻足的游客询问,越是衣着华贵他们越是愿意贴上去。

  谭臻好奇的听了两耳朵,一张通行券差不多快一金,这可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多数的人听了这个价格就摇摇头走了,中年男女们也没丧气,继续问下一个人。

  她悄悄跟萧玠咬耳朵:“你的通行券不会也是这么得来的吧?一金一张?”

  萧玠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是。”

  但给府里的人补贴排队的钱也超过一金一张了…

  谭臻啧啧道:“你看看,那个穿着芍药库缎的姑娘就买了,一金一张诶,真败家!”

  萧真败家玠听着,还是决定不让她知道通行券怎么来的为好。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在温泉萧玠奢侈的排场,不禁好奇的问:“王府的食邑和鼎香楼是不是有很多收入啊?”

  “不过就算府里收入很多也不能买这一金一张的通行券,太坑人了!”

  萧玠:“……”

  看着提起钱财眼里亮晶晶的谭臻,他含了笑意说:“夫人如此勤俭持家,不如管一管府里的账本,就知道府里有多少钱了。”

  “……”

  谭臻额角一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萧玠说完让她管账被拒绝之后,她以为就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因为她母亲在上京城是有名的才女,所以左相对她也给予厚望,给她按照郑氏未出阁时的规格找了女夫子,,没想到她没想两天就想上房揭瓦,琴棋书画样样稀松不说,这珠算一门可谓是差之有差,她为了不上算学课,恨不得把女夫子的头发都给扯了。

  她至今都记得女夫子问她,“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她回答:都是零,因为她让厨房加餐了。

  女夫子摔了课本,气得步步生风,衣角卷起了下一页,上面写着:“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她从头到脚抖了一抖,朝阳诚不欺我,这算学真是顶顶难的。

  ……

  “我觉得府里的钱还是你管吧,只要够养我就好。”

  萧玠挽着谭臻的手递了两张通行券,因为通行券实在太难得,明霜和跟来的小厮都等在塔底。

  琉璃瓦迎着阳光熠熠生辉,披风下二人的手紧紧握着,一阶两阶,一层两层,相互扶持的向上走,就像是相互扶持的走过一生。

  萧玠看着拉着他手臂的柔荑:明明只有我扶你吧…

  站在三层的窗口,头顶是绘着朱雀的琉璃拱门,檐角的铃铛随风响起,谭臻忽的向前凑了凑,揉了揉眼的仔细盯着一处。

  “夫君,我好像看到了徐三娘。”

  说完自顾自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她都已经嫁到月氏了,许是我看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昨天忘了说,宝项塔的描写借鉴了大报恩寺琉璃塔,这个塔原身已经被毁了,但从复原图来看,真的是十分的精妙绝伦、巧夺天工。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和“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引自《孙子算经》。

今天作者没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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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第一娇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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