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共白头（完）
95.73
三个问题接连砸下来，张灵月便知道，昨日之事败露了。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惊讶，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原本说好的亲事，对方突然临时反悔，母亲必定会去查，而清河就这么点大地方，是以昨天自己见罗举人的事，也一定会被她查到。
之后再将这两件事一联系起来，真相也就能猜出七八分了。
张灵月没有为自己辩解，她将水放在石桌上，自发跪在了母亲脚边。
“你这是，承认你搅了这门亲事？”
“是。”
“啪！”
巴掌落下。
明明挨打的是张灵月，张夫人却是先落下泪来，她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中，哭着难掩：“月儿，娘求求你，求求你忘了他好不好？你们是不可能的！”
亲生父亲的命横亘在两人之间，注定林子涵和张灵月，此生都不能在一起。
这个道理张灵月明白，林子涵也明白，他们二人其实早就，歇了和对方成亲的心思。唯独张夫人这个旁观者，始终认为他俩还有可能旧情复燃，整日提心吊胆。
“娘，女儿已经和您说过了，我此生都不会嫁人！搅了这桩亲事，也不是为了子涵哥哥。”
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张灵月紧握着张夫人的手，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顿道：“娘，女儿已经想好了。待为父亲守完孝，我便去慈安观出家，为父亲赎罪！”
......
林子涵再次见到张灵月，是在年节的前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张灵月开门见到来人时，眼中是尽是讶异。
“子...林大人？”
“明儿就是年节了，我来给你和师母送些年货就走。”说着他已经放下手里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张夫人不知何时也到了前院，方才那两字便是出自她口，只是她看向林子涵的脸色依旧不善。
“你进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这是自张相离世后，张夫人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林子涵说话，即便她脸色还是很难看，但他已经忙不迭拎起东西，跟在师母身后进了屋。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灵月若有所思，随后合上大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几乎可以想象，母亲会和子涵哥哥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他劝自己打消出家的念头。
自那天和张夫人表明心迹之后，张灵月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不仅不用担心未来会嫁不喜欢的男人，张夫人也不再总是揪着林子涵说事。
更甚者，张夫人在女儿面前提到林子涵的次数，都比往日要多了不少。
究其原因，自是为了挽回女儿想要出家的心。
房门被人敲响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张灵月应了一声，门外之人便自发推门进来，赫然是林子涵无疑。
张灵月看他背着光向自己走来，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最终停在了一个相对适宜的位置。
不亲密，也不疏离。
“子涵哥哥是来劝我的吗？”张灵月先发制人。
林子涵并没有马上说话，他先是微微颔首，而后又摇了摇头，怕她不理解这才开口道：“月儿你，当真想好了吗？”
“如果你一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还会无法给你答案。但是现在，我已经想好了！”
如果说一年前的张灵月，出家是为了逃避，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去面对现实。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即便我说再多，应当也无意义吧？”
张灵月但笑不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林子涵也跟着笑了笑，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了话题：“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蓉城当知府吗？”
蓉城是大齐在南方的一个州府，清河只是其下辖的一个县。
“是因为我吗？”张灵月猜道。
她犹记得自己几年前离开京城时，子涵哥哥将将被皇上封为户部尚书，掌管着整个王朝的财政，这才过去几年，即便他犯了大错，念在往日的功劳，皇帝也不会将他贬到蓉城来。
“是。”
林子涵没有隐瞒，“当年送你离京我便已经做好打算，待天下安定，便来清河陪你，还有师母。我已经对不起师父，却不能再让你们受苦。”
原本林子涵的打算是辞官，奈何皇帝不肯放人，无奈之下他只好妥协，求皇帝让自己做了蓉城的知府。
“所以，若你当真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必担心师母，我会照顾好她。”
“谢谢你，子涵哥哥！”
......
又是一年隆冬。
张灵月出孝的那天，林子涵连夜赶往了清河。他亲眼看着她从屋子里出来，换上了一身浅灰的道袍。
“我...送你去慈安观。”
“好。”
一年的时间，张夫人已经慢慢接受了女儿要出家的事实，可是临到这天，她到底还是胆怯了。
于是送张灵月入观的任务，就落到了林子涵身上。
慈安观就在清河附近的一座山上，距离不算远，一个时辰就能走个来回到。张灵月跪在母亲的房门前三叩首后，便上了马车，随着林子涵离开了家。
出了城没走多远就是山路，前几日子的积雪让路变得有些泥泞，不太好走，张灵月当即就决定弃车步行，林子涵也下了马，陪同在她身侧。
两人十分默契地不发一言，似乎都明白，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走了多久，天上突然有雪落下。
张灵月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发觉雪花落在掌心的同时，就融成了一小滩雪水，宛如手中流沙，握得越紧，失去的就越快。
甚至是尚未得到，便已经失去。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步子不得已也越来越快，最终在精疲力竭之前，看到慈安观的模样。
可也是在这一刻，张灵月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胆怯来，一旦走进那道门，她便再也不是张灵月了。脚步骤然停下，她侧首看向那人。
但见他满头的乌发，早就被大雪染成了纯白，想来自己的头上，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张灵月突然弯腰笑了起来，眼角有泪划过，“子涵哥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啊？”
即便此生注定和你有缘无分，但到底，还是和你白了一次头。
林子涵瞬间明白了她话中未尽语义，郑重地点头：“算！”
......
时光回溯到多年以前
彼时，林子涵和张灵月才定亲没多久。
即便平日里严格恪守大家闺秀的礼节，但到了心上人面前，张灵月还是免不了会露出女儿家的娇嗔。
“子涵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即使我们俩都老了，头发也白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作者有话说:
林子涵和张灵月的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两人之间是杀父之仇，
真让他们在一起的话，总感觉不太合适
而且在我心里，不管是林子涵还是张灵月
他们都是愿意为了大义而舍弃小爱的人
于是就有了这个结局
说实话原本我还打算，让林子涵给月儿送嫁的
但是感觉这样好像太虐了
于是就有了这版结局。
如果小可爱们想看HE的话
等我写完陈光和冯婉的番外，还会开一个IF线
大概的内容是假如现世没有末世
他们又会如何相遇，发生什么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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