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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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苍将贺宵送到门外,转身回去正与唐倾撞了个满怀,后者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只看到贺宵的背影。想问点什么,又不大敢开口。
云苍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瞧瞧她身旁的男子,并未多话,径直走了过去。
贺宵走远了些,耳边竟然还能隐隐绰绰的听到门口家丁的对话。
家丁甲:“这杨修平日里也是闲得发慌,总也往这太子府跑,知道的是太子妃的表哥,不知道的还……”
家丁乙连忙嘘声打断,“别胡说,小心招来横祸。”
寒竹回头看看那俩交头接耳的家丁,凑到贺宵耳边低声道:“大人,这太子府也是挺不太平的。”
贺宵没接茬,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去看,目光却直落先前冬月所说的厢房位置,稍稍沉思。
“寒竹,你自己先回去,我去一趟卢府。”
贺宵让寒竹先回去,谁知寒竹反应尤其剧烈,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人回去。
贺宵无奈,“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不宜到处走动。”
寒竹却手指不远处的马车,意思不言而喻,这也不需要他走。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青天白日的不会出事儿的,再说了,就你这能耐好着也打不过人家,更何况……”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寒竹蹙眉,执拗地道:“便是大人遭人绑了杀了,我也得陪着不是,不有一句话这么说吗?生不同时,死亦同穴。”
贺宵啪地敲了他脑门一下,“不会说话没人逼你,别逮着句话就乱用。”
两人只好一同上了马车,驱车前往卢府。
卢鸿鼎惊讶于贺宵惊人地恢复速度,这才几天过去,脸上的伤其实夜不大明显了。
寒竹没下马车,卢鸿鼎本想着他腿脚不方便,特让人搀扶他进去小坐,却被寒竹摆手婉拒。
和贺宵往里头走的时候,贺宵道:“今日我去太子府了。”
卢鸿鼎:“我知道。”
贺宵:“我听说太子府有一个空着的厢房,府上下人不得准许半步都不能靠近,你可知道其中之意?”
卢鸿鼎脚下步子一顿,侧脸对向贺宵,“你是说那个偏院?”
贺宵点头。
“此事我还真不知晓,我虽与太子亲近,但诸多事情我也并不清楚,尤其这是太子府上的事情,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贺宵怀疑地看着他,“太子最信任你,他就没跟你提过……哪怕一点点?”
卢鸿鼎原地跺了两步,一副急于变白的模样。
“我真不知道,殿下……自幼便生性多疑,饶是眼前最信任的人也会留一手,不可能什么都告诉我。”
复眯起眼角,盯着贺宵。
“你问这些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先帝遗诏都交到我手中了,我总得清楚我到底扶持的是个什么君王吧?”
卢鸿鼎愣了一会儿,旋即大喜。他很清楚贺宵,绕是那天夜里被迫答应商帝的临终诉求,但说到底心里是介怀的。
他闲散惯了,忽然要拉进这漩涡,多少有些无法适应。卢鸿鼎一开始就不指望他能心甘情愿应守承诺,倘若他反悔了也无所谓,他相信贺宵即便是继续去做那个闲散之人,对于那天夜里的事情也绝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适才他一直便不担心此事会不会泄露,无非是贺宵还是从前的贺宵,而他还是走他原来的路,满腔炙热抱负都在云苍身上。
如今听贺宵这么一说,卢鸿鼎心中顿时有了个八成的把握。
“你……认真的?”
贺宵微微笑了笑,“我还需要再验证一个事情。”
卢鸿鼎疑惑地皱起眉头,贺宵却换了个问题,“太子是不是有什么讨厌的东西?”
讨厌的东西?卢鸿鼎再次被问住。
“你所指何物?据我所知,殿下好风流且喜爱养鱼,收藏山水之作,可这讨厌什么……”
卢鸿鼎为难地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现,“讨厌什么东西我也不大清楚,但我知道殿下不喜欢红。”
“不喜欢红?”
“应该说是殿下的忌讳。”
卢鸿鼎神色蓦地变得严肃,少顷,幽幽叹了一声。
“你今日在太子府就没发现府上从里到外看不见半点红吗?无论是衣着装饰或是任何带颜色的物品。”
经卢鸿鼎这么一说,贺宵脑海里逐一思忖,不大能记得全貌,但确实想到的地方都没有,似乎有点明白当那个穿着艳丽的婢女走进门时,云苍霎时一变的脸色从何而来。
重点不是艳丽,而是衣着火红引起的矛盾。
“这里头有什么缘由吗?”
卢鸿鼎想了又想,最终叹气。
“你也知道殿下生母并非太后。”
这个贺宵知道,太子生母是宫女出身,据说早年在太后身边侍奉,实际上他现在都不大记得住她的名字。
只知道后来人好像就没了,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卢鸿鼎环顾四下,指指里屋,“里边说。”
贺宵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卢鸿鼎坐下就开口道:“殿下生母名为花槿,早年在太后身边服侍,后与陛下同寝一室有了殿下,殿下出生不久后就被过继到太后膝下。而花槿陛下则赐她入住晚居宫,但数年不得封号。”
“殿下十岁生辰当日去看望母亲,看到的就是……”
那年正逢年后正月里,入春后不知道第几场雨。雨水落在房檐地滴答声清脆入耳,孩童奔跑而去的背影带着满心欢喜。
朱红的长靴踩在宽阔的长廊走道,踏进春水泥泞中,印花的油纸伞在他手中颠来倒去,瘦小细绵的双手挡不住乱飞的风,终于是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猛烈地一阵狂卷。
伞脱手而飞,长发糊了满面,初显俊俏的小脸儿微微一皱,悄然藏匿着不快和无奈。
他只得双手撑在脑袋,妄图这样挡住瓢泼大雨。小短腿一步一步继续朝前奔去,衣衫尽湿时一头扎进晚居宫房檐下。
虽是成了那落汤鸡,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真挚地笑,从怀里谨慎地掏出油纸包裹着的什么东西,看到油纸完好无损未沾湿时,他长吁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没白费他一番用心护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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