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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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屈辱

  京城最大的销魂地“醉花荫”——

  “所以,她就自己带着嫁妆,以圣旨开道,进了晏府?”

  听到黑衣人的回报,晏淮鹤饶有兴趣地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修长的手指捏住白玉杯轻轻晃动,那手指竟白得与玉杯的颜色不分伯仲,杯中酒光随着他的动作潋滟开合。

  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是,当时夫人的侍女看到府前清清冷冷,脸都黑了。夫人自己下了轿,高举着圣旨,属下阻拦不得……”

  “夫人?”晏淮鹤冷笑一声,“谁让你们这么叫的?南宫家的女儿也配当我的夫人?传我的令下去,南宫小姐远来是客,阖府上下以客礼相待。”

  “是。”黑衣人听得晏淮鹤语气不善,愈发紧张,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此次他办事不力,没能在府前把南宫氏拦下来,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晏淮鹤沉默的时间越长,黑衣人心中便越是忐忑。

  然而晏淮鹤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退下吧。”

  黑衣人不料晏淮鹤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松了一口气,忙行礼,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晏淮鹤并未注意到黑衣人的惶恐不安,刚才黑衣人所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夫人自己下了轿,高举着圣旨,属下阻拦不得……”。

  “呵。”晏淮鹤笑了一声,声音如冰玉相击,“看来倒是有点意思。”

  他神色愉悦地盯着手中的白玉杯,暗色的流光在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流转,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瑰丽。

  晏淮鹤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的残液在他唇上薄薄铺了一层,闪着微润的光泽,衬着他的唇,丰润而苍白。

  “这样烈性的女子,却也少见呢。”从屏风后面传出一个娇媚的声音,走出来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莲步轻移,柔弱无骨的小手环上了晏淮鹤劲瘦的腰,“相爷也真是狠心,竟然就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晏淮鹤冷了神色,扭住美人儿的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那双柔滑的小手从自己腰间拿开,冷道:“怎么?物伤其类,你同情她?”

  美人儿咯咯一笑,用袖子掩住了嘴,声音甜得发腻:“柔儿怎么会同情相爷的仇人呢?柔儿只是担心,那南宫小姐毕竟是相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正儿八经的主母,她要是就此恨上了相爷,把相爷的后院搅得七零八乱的,可就不好了。”

  “你担心我后院起火?”晏淮鹤嗤笑——他的后院中一位侍妾都没有,到现在也只有南宫清婉这么一位女眷,他倒要看看这火要怎么烧起来。

  祝双柔看着眼前人苍白俊秀的容颜,这个人,她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命双手捧给他。可是这种感情,她却一个字也不能说,爱不能言,求而不得。

  祝双柔心里的酸涩一波一波泛上来,她再次攀附上晏淮鹤劲瘦的腰,手指缓缓摩挲着,打着圈:“我是担心相爷心里的那位姑娘。相爷要是有朝一日找到了心上人儿,要把她迎进相府,这南宫家的小姐可不就成了拦路虎了么?”

  祝双柔知道相爷有一个恋慕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份成谜,而相爷又太执著于复仇,这才没有派人寻找那女子,怕儿女情长牵绊住了自己复仇的脚步。不然的话,两人现在应该是一对儿神仙眷侣了吧?

  听到祝双柔提起那位女子,晏淮鹤神色一冷,毫不留情地捏住了祝双柔的下巴,迫使她盯着自己的眼睛。

  男人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光影离合,起了一层浮冰碎屑,祝双柔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做好你本分的事情,本相自然不会亏待你,旁的事……”晏淮鹤修长手指一个用力,祝双柔那小巧的下巴立刻被他捏红了,“旁的事,你知道我的性子。嗯?”

  祝双柔眼泪都疼出来了,忙不迭点头,再不敢提一个字。

  晏府——

  南宫清婉倚在软榻之上,云鬓散乱,素面朝天,如同一只猫儿一般舒展着四肢,三分惬意七分慵懒。

  今日是南宫清婉嫁过来的第七天,而她那被圣上赐下的良人则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除去这点,南宫清婉这几天过得还算不错——她有圣旨在手,正牌主子晏淮鹤又不在,是以这府中下人并不敢太过违背南宫清婉的意思。

  她想去哪都随她去,想做什么也由着她,只把她当成个祖宗一样恭恭敬敬地供了起来,身边一刻不停地有人跟着,南宫清婉赶他们走,那些人就一副赔笑样子说怕怠慢了南宫小姐云云。

  是的,“南宫小姐”,南宫清婉嘴角翘起一个讥讽的笑,她来的第一天,晏府上下还称她做“夫人”,不想第二天,就全改了口,叫起她“南宫小姐”来了。

  南宫清婉知道自己在晏府的一举一动一定会有人汇报给晏淮鹤。

  南宫清婉也由得他们去,刻意的称呼,疏离的眼神,无处不在的窥探,这些林林总总都是小节。一日见不到晏淮鹤,一日就无需把精力放在细枝末节之上。

  如果可能的话,南宫清婉很愿意跟晏淮鹤这样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地度过一生。只看晏淮鹤愿不愿意罢了,他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娶回家,一定有他的理由,可不是为了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摆设供起来的。

  现在的南宫清婉与晏淮鹤好似是在绳索两端角力的人,不知对方的深浅,都试探着一寸一寸收紧绳索,端看得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有耐心罢了。

  是的,耐心。

  南宫清婉气定神闲地弹了弹衣襟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一局明显是自己更胜一筹——皇上赐下的婚事,新人必是要进宫谢恩的,自己已经托爹爹向圣上递了谢恩的折子,想必不日就会有进宫的旨意传来。眼下已经过了七日,南宫清婉倒要看看晏淮鹤能拖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晏淮鹤被逼的不得不带她进宫谢恩的样子,南宫清婉就觉得神清气爽,笑着对婢女道:“今儿天气好,碧兰,我们出去走走。”

  这七天南宫清婉日日在晏府园子里面逛,本来管事的还殷切陪着,可是禁不住南宫清婉从白天逛到晚上,从东走到西,偏又不做什么,只日日耗着。

  管家又不是吃干饭的闲人,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陪了几日,见南宫清婉也没逛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便懈怠了,今日只派了一个小丫头来“服侍”南宫小姐。

  小丫鬟不过才总角的年纪,圆圆的一张脸,天生的翘嘴角,面带笑意,看着十分讨喜,见到南宫清婉未语先笑:“奴婢宝琴,给姑娘问安了。”又向碧兰乖巧行礼,“也跟碧兰姐姐问好。”

  南宫清婉见今天来的是个小丫头,眼波一闪,和煦地笑了笑:“走吧。”

  初春时节,阳光暖软,各色的鲜花姹紫嫣红地开了个遍,满园喧闹景象。平心而论,晏淮鹤这厮还是很有品位的。

  京畿地贵,晏淮鹤没有家族依仗,自然没有能力在寸土寸金的京畿置办上一座宅子。现在的这座园子还是他当上首辅之后,小皇帝赐下来的。

  本来园子并不是很宽敞,但是主人有巧思,移步换景,生生在这有些逼仄的园子里面设出了四时景色,让人并不觉得局促。

  宝琴年纪不大,嘴皮子却是利索,一路上跟南宫清婉说话解闷,有了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寂静的园子里面都热闹了不少。

  南宫清婉有意引这小丫头说些话,便向碧兰使了一个眼色。

  碧兰深知主子的心意,便向宝琴搭话道:“这园子也太冷清了些。”

  宝琴笑道:“碧蓝姐姐您也知道,我家大人是孤身一人,这园子里面正经的主子,除了我家大人就是您家姑娘了。人少了些,自然显得冷清了。”

  南宫清婉听到这里来了兴致,问道:“哦?正经的主子?怎么,还有旁的主子么?”

  宝琴吐了吐舌头,她没想到南宫清婉这么敏锐,往北面努了努嘴,道:“就是人情往来送过来的那些人呗。大人把她们都放在北苑了。”宝琴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南宫清婉的脸色,替自己大人说着好话,补充道,“不过大人一次都没有见过她们。”

  南宫清婉失笑,点点头,其实她对晏淮鹤的莺莺燕燕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东西另有其物——

  主仆几个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遍植松柏的空地前。在松柏的掩映下,影影绰绰露出屋顶飞檐的一角来。

  现下还是初春,就算是天气晴好,背光之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南宫清婉驻足片刻,抚了抚胳膊,对碧兰说道:“天还是有点寒,碧兰去把我那件喜鹊登枝的斗篷取来吧。”

  碧兰与南宫清婉对视一眼,主仆俩交换了眼神。碧兰心领神会,福身告退,去拿斗篷去了。

  待碧兰走了之后,南宫清婉指着隐在林中的小屋子,对宝琴道:“我们去那歇歇脚,顺便等等你碧兰姐姐。”

  宝琴来之前管家曾经细细地嘱咐过她,让她看好新夫人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能拦则拦,拦不住就要好好地记下,回来再跟管家禀报。

  宝琴本来是怀了惴惴不安的心情来服侍南宫清婉的。没想到新夫人这样美又这样和气,宝琴看着南宫清婉的笑意,心里便先亲近了三分。

  这么好的夫人,为什么大人偏偏不喜欢呢?

  所以现在夫人只是要去歇歇脚,不算什么不妥的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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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奸相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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