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1.61
耳畔是一阵聒噪的声音,吵得景念耳朵生疼。
是谁在说话?
然而不等她稍稍适应,后背倏地一阵钻心的刺痛,有人在她的背部踢来踢去,尖声尖气地叫囔着,“好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敢在这里偷懒睡觉。”
“昨天给你的活儿你都做了吗?”
“一群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个窝囊的质子罢了,还一个个怕成这个样子!”
……
景念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头晕脑胀,实在不堪忍受耳旁那如同鬼魅一般嘶吼造作的声音,奋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那个尖利阴柔,又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太监刘总管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景念吃了一般。
“看什么看小兔崽子,还不快起来把那窝囊废叫出来!”
见景念一副痴呆的模样,刘总管突地上前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景念瞬间清醒过来。
她环顾四周,黄昏已经开始笼罩这座皇宫,暮色即将吞没明亮的白昼,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宫灯,再望着正揪着她耳朵面孔狰狞、脸皮子皱成一团的刘总管,差点绝望地流下泪来。
然后,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接受这惊天的事实。
她,穿成了一个太监。
还是一个不受待见,身份卑微的小太监。
但是她又明显感觉到胸前沉甸甸的几两肉……然后,一幕幕未曾熟悉的画面飞入她的脑海之中,一堆属于她这个身体的记忆接踵而来。
天成国皇宫里,原主本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是这偏远的梨棠院送饭小太监。
而东周国质子时未决,便住在这院子里。
十年前,东周屡屡扰乱天成边境,他父王出兵,攻打天成。
后来,东周战败,割地赔款,并且送来年少的时未决作为质子,永远囚禁在天成。
至此时未决就因质子身份在天成宫中饱受皇子们的欺辱,甚至太监宫女什么的都能骂上几句。
她记起来刘总管今天安排的任务是去柴房看看时未决还活着没有,因为白天的时候四皇子墨临庭羞辱了他,他反过来将四皇子狠狠打了之后从而遭到一顿毒打。
时未决,时未决,仅有的记忆告诉她,是一位性子阴冷,极其孤僻的人。
景念不可置否。
好端端的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价值观和三观刚形成的年纪,一朝成为战败国贡献的质子,受了十年的欺凌,身体加心灵双重折磨,心里不扭曲才怪。
正埋头胡思乱想之际,余光忽而瞥见刘总管又要挥过来的鞭子,吓得景念赶紧闪身躲过,撒丫子往柴房那边跑去。
……
眼前无不透露着破旧与腐朽的屋子,便是柴房了。
景念轻轻推开门,一股霉味混杂着潮湿的味道直击鼻心,猝不及防地呛得她在门口乾呕了几下才敢往里头走。
陈旧的砖,陈旧的瓦,黑不溜秋破损的房梁挂满了蛛网,还有两扇岌岌可危的小窗,窗台上厚厚的灰尘彰显著它久无人打理的惨淡光景。
好在她手里原就有个灯笼,若不是手中握得紧紧的灯笼杆子给足了她此刻的安全感,这静谧的空间委实恐怖了些。
走着走着,景念的手心逐渐渗出了些汗,这才依稀看清不远处柴堆旁边,一动不动坐了个身影。
随着景念提着的灯笼往那儿一照,一双墨瞳便杀气凛然地朝她刺了过来。
景念浑身一哆嗦,差点儿给跪了。
“时,时未决?”
她试探性地叫着,将灯笼放在缺了一角的桌子上,景念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狼狈不堪。
身上的衣衫多处撕破,有些地方隐隐透着血色,面上多有淤青,右侧的额角甚至有一条半指长的疤痕,却掩饰不住那俊美的轮廓。
景念看到他身上还紧紧绑着的麻绳,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作死哦,这群王公贵族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不把人当回事。
善心大发的她赶紧上前将麻绳解开,谁知那又粗又壮的麻绳给系了个死结,任凭她怎么解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用牙齿试着将它一点点咬开。
然而她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直接把坐在地上的时未决给扑倒在地。
怎么看,都怎么是一副要强抢良家妇女的模样。
景念下意识低头,便撞上时未决那陡然睁开的冰瞳。
阴郁的眉,嗜血的眸。
景念吓得连忙想要撑起身子来,然而她保持着将时未决压倒在地的姿势,双手撑在时未决的两边,愣是怎么也起不了身了。
因为她的腿抖索得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面上木兮兮,心里哭唧唧的景念觉得还是如实相告的好,毕竟人与人之间,最基本是真诚嘛!
“如果我说我脚滑,你相信吗?”
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诚恳。
时未决早已暗中挣脱,准备一把将她扭断的手也不禁猛然一顿,他推开景念,随即坐起身来,转动着麻木的双手,凌厉的目光射向她,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景念一颤,那浑身散发的森森寒气还有那双阴郁嗜血的眸子使得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这下可真是吓到她了。
“你你你怎么样?”
死死盯着景念的时未决眯了眯眼,并不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出柴房,向梨棠院的住处走去。
景念盯着他挺拔修长却有点悲壮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回过神,她刚离开柴房,便见着他已然进了房门,并重重地带上了门栓。
景念微微错神片刻,不禁回头看了眼那破败得摇摇欲坠的柴房,记忆告诉她,时未决以质子身份来到天成宫中后,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也一直都不苟言笑,只有被欺凌和辱骂才会反驳几句,但这样的后果总是惹来一顿毒打,并关在柴房里饿个两三天才被放出来。
若她有金手指,二话不说让那些无聊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可眼下她莫名的穿了过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自个儿都自身难保。
还是自求多福吧。
朝着那紧闭的双门摇了摇头,景念凭着记忆回到了太监所。
*
即便一时难以接受这万恶的古代宫廷生活,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景念如同魂游天外一般在太监所吃了早餐,思绪正沉浸在该如何是好还没有回过味儿来,便有一个小太监悄悄的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跟她说临和公主找。
景念一愣,这临和公主又是哪根葱?
本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本能,何况从一个真太监变成了假太监,万一让人发现,这可是砍脑袋的事儿。
她有点不想见。
可她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低微的小太监,毫无说不的权力,还未踏出太监所的宫门,便被人一把拎住了衣襟拖到一座华贵的轿辇前。
宫墙下,围着一人站了一圈身穿淡青色服饰的宫女们。
景念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不禁吞了吞口水,身体本能地行了个大礼,九十度弯腰站在一旁。
“小景子,本宫需要问你话,其他人退一边去。”
等到一旁的太监宫女全部屏退,一身绫罗华裳的墨临和立即冲到她面前来,那艳丽的裙摆随着走动晃得她有些头晕。
“小景子,他……没事吧?”墨临和低声道。
景念慢慢抬头,脸上满是疑惑。
临和秀目一瞪,赶紧将她拉到角落,“时未决呀!我这段时间被父王抓去书院学习都没时间找你,听说他又被临庭哥哥打了……我,我这不是担心嘛!”
景念嘴角微微抽搐,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正要开口,便见着临和一股脑儿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喏,这些都是太医院拿来的金疮药,你给他用吧,我的身份不允许,但是你可以。”
景念躬身接过,“公主您可真善良。”
“画本子上不是写了吗,不畏强权,不顾身份,只要相爱,两个人一定会走到一起的。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点,他的心灵,一定会为打开的。”临和又掏出一块银锭放在景念手中,低声道,“这宫里眼线太多,我不能常来。小景子你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年底出宫的人里一定有你!”
出宫?
景念心中一凛,立刻来了精神,,“公主您放心,小的一定谨遵您的吩咐做事,不让您失望!”
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穿回去的情况下,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是小儿女间谈情说爱的传话工具罢了,景念欣然接受这份差事。
见景念如此懂事,临和欣慰地点点头。一旁的宫女上前小声的咳了咳,临和察觉到时刻不早了,于是急匆匆的交代,“上课时间要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啊,不然本公主为你是问!”
说罢,临和转身从容地走向暖轿,扬长而去。
见她身影越来越远,景念抱着一堆小瓷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临和公主,真是神助攻般的存在。
只要她好好照应好时未决,获得他的信任,再适时的撮合两人,管他们能不能成,那时候自己早就出宫逍遥了。
作者有话说:
当当当~阿橘第一次在这个平台上发文~
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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