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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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欺凌

  翌日。

  景念从太监所出来,一如往日直奔梨棠院。

  只是还没推开院门,便听到里头一片嘈杂纷纷的响声,宛如打砸抢杀一般。

  “时未决,你这个窝囊废,本皇子叫你倒杯茶来你居然装聋作哑!”

  “你进了这皇宫,就是宫里的一条狗了,你见过狗还有尊严吗?”

  “快到本皇子的胯下来学狗爬,这杯茶就不用你倒了……你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知道临庭哥哥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吗,就是因为你这勾人的长相,居然敢比太子哥哥还好看!”

  ……

  景念一听到里面不知道是哪个皇子的嚣张声音,只觉得自己堆积着一口老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好歹时未决是她决定能不能出宫的关键人物,好歹他是她打抱不平的人,居然敢欺负到老娘罩着的人身上——

  她一脚踢开门,只见院内一片狼藉,曲离被几个侍卫死死压在一边的墙上,双目爆红。而时未决,他也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架住,他的左手被一把匕首刺穿,牢牢的钉在梁柱上。

  粘稠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广袖被染得一片通红。

  面对景念突然踢门而入,他一如既往地视而不见。

  “哪儿来的小太监,还不给本皇子下跪。”年仅十岁的六皇子墨临安大声喝道。

  尚且稚嫩的脸上满是颐指气使的神气。

  景念强行克制住了想冲上去揪住他暴打一顿的念头。

  这个年纪要是放在现代,约莫着还是一个天天看小猪佩奇的小屁孩。

  她极不情愿地躬身行礼,“小的是临和公主的侍从,碰巧路过这里,听见六皇子动听的声音,特地来拜见六皇子。”

  小孩天性的墨临安对她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太监并没有过多的停留,随即指着时未决那流血的手掌哈哈大笑,那样子,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然而至始至终时未决头一直低着,一张脸隐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时未决,今天你要是不从我这胯下过去,我就让你这只手废掉!”

  “来人,给我按着他的头压过来!”

  景念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想也不想的挡在时未决身前,“殿下请慢!”

  临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不到这个小太监还敢以下犯上,顿时气的跳脚,指挥着几个太监就要上来动手。

  “殿殿下,请听小的一言……”见对方来真的,景念紧张得说话有点不利索,“时未决他,他再怎么也是东周国的皇子,如若传了过去……”

  “笑话,我们天成国还怕那个战败国不成!”

  “殿下,自十年前那次战乱后,周边的小国一直在蠢蠢欲动,眼下我们天成国一直在修复内患中,如若这个时候让东周国知道他们的皇子在天成受到这……惩罚,恐怕……”

  然后,景念又慎重其事地讲了一些其中的利弊。

  临安毕竟是十岁的孩子,心智尚还不成熟,他微微松动,又觉得放出去的话就这样收回,让他很没面子,“那就,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就这么算了!”

  说着,那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就要压着时未决的头跪下来。

  士可忍孰不可忍!

  到底是年轻气盛,哪能见到本来就可怜的人再受这样的屈辱——

  “殿下,小的愿意代劳,惟愿我天成国国泰民安。”

  不等临安开口,景念啪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之大,瞬间使得整个梨棠院内鸦雀无声。

  抬起晕乎乎的头,景念此刻只觉得头昏脑涨,额头上霎时鼓起了好大一个包。

  临安见有了台阶下,也不再胡搅蛮缠,悻悻地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

  可算是送走这瘟神了!

  许久,景念才站了起来,回头便看见时未决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吓得她小心肝颤了颤。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被匕首深深没入订在柱子上的手掌……

  这该死的临安小小年纪心就这么歹毒,一定要送去现代改造才行,让他知道暑假作业寒假作业课堂练习的可怕!

  “你,你忍忍啊。”

  思绪收回,景念的手举起来又放下,如此反复,“我,我去给你拿药膏。”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冷若冰霜的时未决推开。

  他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随即右手一探,便将左手的匕首拔出。

  飞溅的鲜血在景念的襟前落下一道鲜艳的血线。

  景念呆住。

  回过神来,她愤愤地将衣摆撕成一条条,不由分说上前想先给他止血,刚触碰上冰冷的皮肤,那源源不断的血液汹涌而出,瞬间也将她的双手染红。

  “滚!”时未决面色霎时阴沉下来,作势就要将她推开,却不想景念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就不!”景念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突地吼道,“我就不滚!”

  他低头眯着眼睛看了景念一眼,那狠狠拧成一团的秀眉,还有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胆小如鼠的小太监,胆子似乎大了起来。

  吼完后的景念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她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的不耐,要是他真的一掌拍了过来……

  索性一旁没有了束缚的曲离及时赶来,将时未决扶进了屋子,尽管曲离的态度不怎么友好,但谁叫景念她脸皮厚呢,于是,她自然也跟了进去。

  趁着曲离去拿药箱的当儿,景念左瞧右瞧,终于在墙角看到一个木盆,小跑到院子里水井处打了盆水。

  她将水端放在桌子上,看到时未决还站在原地没动。

  “你先坐下呀,我来帮你洗一洗。”

  说着,她将帕子浸湿,正要帮他擦拭手上的干涸了的血迹,然后,就听到时未决那略微沙哑却冰冷刺骨的声音,“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这可是她听到时未决说的唯一一句不是“滚”字的话了。

  “我只是想给你包扎……”

  “不需要!”

  没等景念说完,时未决就不耐烦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

  景念顿时有些泄气,不过她很快振奋起精神,“怎么不需要了,你看看你的手都成这样……”

  “滚出去!”

  时未决已经半分都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瘦削的小太监了,心底的不耐烦越加浓烈。

  看着那外翻的皮肉,景念也火了起来,她一把抢过曲离正要打开的药箱,找到止血的药瓶,不顾他现在面上的神情有多恐怖,啪地将他拉下坐在圆凳上。

  “我踏马最见不得扭扭捏捏像个娘们的男人,有本事在这里矫情还不如早点把伤养好了再来过嘴瘾!你要是觉得我这小太监不配替你上药,你就死了这个想法,从今天起我不仅要替你上药,我踏马还要时刻盯着你防止你虐待自己!”她咬牙切齿道。

  时未决眉头一皱,阴寒的眉眼一眯,他看不懂她的企图,因此就要将她甩出去的时候却被她狠狠抱住,而景念整个人顺势跌落在地,“好歹也是我磕了三个响头救下来的人,我跟你讲,除非你把我手剁了,否则你阻止不了我给你上药的心!”

  景念也没想他对她的态度能有多好,因此也不甚在意。

  所以,她拿着帕子就势坐在地上,自顾自地将他左手伤口周围的血渍轻轻地擦干。

  其实景念对这种血呼啦啦的伤口,仔细看的话,就觉得浑身发麻,四肢无力。于是擦了没一会儿,她就隐隐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同时她心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时不时用余光瞅着他那只可能随时都要糊在她脸上的手。

  而时未决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景念,生怕将他弄痛了一般。

  随着血渍被擦去,露出外翻狰狞的伤口,景念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于是更加小心的开始上药膏。

  当景念手上的药膏刚触碰到他伤口的时候,时未决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多少年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从未被人这般精细的对待过。

  幽深的眼眸看着眼前那张憨厚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一个人。她一双清澈的眼眸正认真检视着他的伤口,时而皱眉,时而小心嘀咕。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双眸一片不屑一顾的冷漠。

  那就,让他拭目以待,这小太监的真正目的。

  景念小心地看了看时未决,见他没有反抗的意图了,便开始拿纱布一圈一圈的包起来,很快,他的手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景念囧囧道,“将就一下吧,至少止住血了。”

  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犹豫着要不要将多余的纱布给系成蝴蝶结,然后嘴角翘起了欣慰又自豪的弧度,丝毫没有注意到时未决的目光。

  “可以滚了?”

  他一脸冷意道。

  “我偏不!”

  话刚说完,她被曲离请出了房门。

  景念摸了摸鼻子,安慰着自己,至少这次她不是被丢出来,就已经表示关系有所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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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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