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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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差点

  景念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宫墙,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水牢。

  她修养了两天,才能站起来行走。

  “时未决,老娘可是拼了老命来救你的,要是你不乖乖配合,老娘缠你缠到死!”

  边走边不停念叨着。

  实在是因为那杖刑让她痛不欲生。

  但是当她来到牢中,里头腐败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

  看守牢门的狱卒态度极其恶劣叫她直接滚,一看到太子令牌忙不迭给景念带路。

  景念看到时未决双手被高高的吊着,整个腰部以下的位置都浸泡在脏污的水中,脑袋微垂着,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快!快把他解开!”

  狱卒看了景念一眼,有些犹豫。

  “愚蠢的东西,我可是得了太子的命令,你还敢违抗吗?”

  “是是是,我这就去开!”

  这天成宫中,谁不知道天成帝如今最器重的便是这位百年难得一遇治国有道的太子殿下。

  景念觉得这个狱卒笨手笨脚的,她生怕慢了让时未决多受苦楚,于是她一把抢过狱卒手中的钥匙,直接往水里淌了过去。

  冰凉的水刺得她身后巨痛无比,景念咬牙忍痛,朝着时未决的方向趟水前进。

  那原本只没及时未决腰间的水,几乎要淹没景念的胸口。

  “时未决,你有事没有?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哗哗的水声在水牢中响起,景念很快便走到了时未决的身边。

  她看到时未决微垂着头颅,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颊,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景念伸手轻轻撩开他的发丝,却发现他阖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到了虐打,已经昏了过去。

  景念有些慌,“时未决?时未决……”

  她见时未决纹丝不动,刚要伸手将他给拍醒的时候,却见他眸子突然睁开了来。

  纯黑的眼瞳深若寒潭,不过却似乎少了几分的森冷寒意,多了些其他的什么。

  景念立即探起身子,去解开扣着时未决手腕的铁索,“你等等啊,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时未决垂眸看着景念的动作,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污迹斑驳,大大的眼睛却满是坚定和急迫。

  所以当景念搀扶着他手臂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没有拒绝。

  或许是他在试探景念的目的,亦或许是他自己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出了水牢后,景念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时未决就这么出来了,有不少人闻讯赶来看他的热闹。

  时未决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径直朝着梨棠院的方向走去。

  景念见此立即跟在后面。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时未决,分明衣衫都被污浊的水给打得湿透了,分明一身都是那样狼狈的模样。

  但是却偏偏走得那样从容不迫。

  景念咬着牙跟在时未决的身后,额头上已经深深浅浅地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行动也越发地僵硬了。

  在水牢的时候,那水已经冻得麻木,下去后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现在走了有那么一阵子了,那被冻得麻木的痛感缓缓退散,一阵火辣辣如同针扎一般的痛便立刻袭来。

  脏污的湿衣裳贴在伤处,动一下更像是要将她的皮肉给揭下来一般。

  她已经有些跟不上时未决的脚步了,而时未决也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等她咬着牙死撑到看见梨棠院的宫门时,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她停下脚步,想伸出袖口擦擦已经快要流进眼中的汗珠,却又发现袖口湿得根本没法儿擦,便也作罢。

  景念抬头看向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的时未决,无奈耸了耸肩,“时未决,我,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时未决置若罔闻,而景念也没有转身离开。

  她一直看着时未决走进了宫门口,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她扶着墙,朝太监所的方向一瘸一拐走去。

  然而她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原本已经进了梨棠院的时未决,却又突然走了出来。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景念。

  她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全靠宫墙撑着。

  走着走着,景念腿肚子突然一软,还好她眼明手快,靠紧了墙根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在地,只是每动一下都产生拉扯皮肉的剧痛,让她一时半刻不敢动弹。

  而她身后湿透的衣衫,早就被伤口渗出来的血给染得通红,晕染成一片绯红。

  浑身湿透,再加上刚从冷冻刺骨的水中出来,让她身子再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牙齿也开始打起架来。

  然后,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靠下去,一双有力的手这时顺势接住了她即将倒下去的身子。

  突然的天旋地转,吓得景念一声惊呼,赶紧搂住了眼前人的脖子。

  原本昏昏沉沉的景念,待看清那紧紧蹙起的眉毛,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时,她看着眼前的时未决,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未决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好听,“别动。”

  景念呆呆地看着他,乖乖地不动了。一阵凉风吹来,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颤栗。

  时未决沉着眸子,不动声色将怀里的景念稍稍搂紧了一些。

  她偷偷瞟了一眼他刚毅的侧脸,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借着蹭蹭的功夫,偷偷在他衣服上抹了把鼻涕。

  看来,他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

  时未决步履稳健,手上抱着个人跟毫无重量似的,很是轻松,反正被抱着的人感觉不到半点晃荡,一点也不像刚从水牢里受过刑的人。

  将景念轻轻放下床榻,许是疲累交加,竟在他怀里深深睡了过去。

  凝视着她熟睡且憔悴不堪的脸,时未决视线停在她被血染红的后背上,瞳孔微微收缩,霎时沉了脸色。

  他轻轻地将粘在皮肉上的衣衫一点一点剪开,动作轻柔得连自己也未发觉。

  每剪开一些,看到景念瞬间蹙起的眉头,又停下了动作,就这样周而复始,竟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然而将外衫脱去后,露出了从胸前缠到腰间那么宽的绷带,忽而就顿住了,还来不及细想,一只小手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可以自己来。”

  她推开他的手,若无其事拿过被褥盖在背上,神态自若道,“之前,之前涂了膏药,不能见光,不然挥发了。”

  好险。

  还好她及时醒了过来。

  这宫里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墨临天知道就够了,再来一个时未决——

  她不敢想象。

  时未决眼帘低垂,落在小太监红的滴血的耳尖上,剑眉微微蹙了蹙,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你呢,有没有好一点?”

  景念下巴垫在交叠的双手上,黑白分明的双眸看向时未决,“你看你的衣裳也湿透了,要不要去换一下,不然会感冒的。”

  然而时未决一如既往的爱答不理的模样,见景念精神尚可,他一甩衣袖转身正要离去,却正好露出手掌心紫黑且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站住!”

  小太监似乎真的被气狠了,她猛地撑起身子,剔透的眸子覆了一层薄薄水光,眼圈通红,瞳仁瞪得大大的,气恼羞怒交织,“时未决,你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试试!”

  时未决没回答,薄唇轻抿成直线,对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最终,却还是走了出去。

  景念简直是气得天灵盖都差点掀了起来。

  这个人真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冥顽不化,又臭又硬。

  她的一片良苦用心都喂狼吃了,还是白眼狼!

  景念狠狠捶着床榻,龇牙咧嘴无声尖叫,一头秀发扯成鸡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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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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