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佩
17.74
有了太子殿下的令牌,景念一连几天都在太监所修身养性。
毕竟白天大家都要做事,唯有她侥幸偷了回懒,也正好给自己减轻了不少麻烦。
她盖被裹成茧,眼睛盯着顶梁陷入神游时,咚咚咚的敲门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敲门声轻柔缓慢,景念正好奇是谁青天白日不当差偷跑回来,拉开门——
“本宫吩咐你做的事考虑得如何?”
一张妖冶的绝世美颜此刻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哐当,景念一声不吭将门合上,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门外传来他欢快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有些不寒而栗——
“本宫给你数到三,让你清醒一下脑子,不然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吓得景念赶紧拉开门,怯生生缩在一旁。
墨临天朝她冷冷地弯起唇角,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伤好了?”墨临天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渡步了一圈,最后站在景念跟前,唇角微翘,“拥有权力的滋味如何?”
“呵呵呵呵……”景念缩着脑袋尬笑道,“谢谢太子殿下……”
虽然墨临天俊庞上的笑意未减,但景念心知肚明,这人就像狐狸一样,散漫的模样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当然,她可不敢表明在脸上,除非她想脑袋分家。
墨临天懒洋洋睨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更显轻挑,“想出宫么?”
景念抬头一愣,心下不由得动了动,便脱口而出,“想!”
“不用等到年底。”
他故意拖长尾音,引得景念不由自主身子前倾等待下文。
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
景念内心竖了个中指,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等着回答。
墨临天直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意,这笑意之中带着睥睨的傲然,“本宫呢,也不是多么不近人情的人,只要你将时未决身上的玉佩拿来给我,出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玉佩?”景念迟疑道,“这不是还没到月圆之夜嘛……您要玉佩做什么?”
墨临天噗嗤一笑,上挑着的眼尾含着丝丝寒冷,“本宫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
“可小的怎么知道这只是您诓我的缓兵之计?”景念思索良久,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挣扎一下,“若是小的费劲心力将玉佩取来,您杀人灭口怎么办?!”
“居然还敢跟本宫讲条件。”
墨临天的口吻慢条斯理,又轻飘飘地,但落在耳朵里,却像是扎满刺的坚冰。
“于太子殿下来说,小人的命如蝼蚁,可对小人来说,出宫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景念毫不畏惧直视着他。
话落,墨临天目光骤然狠厉,冰凉的手掌瞬间掐上她的脖子,“本宫是看你活得不耐烦了,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与本宫说话!”
几乎是下意识的,景念右手覆在他掐着的手臂上,指尖狠狠扎进他的肉里,“我我我跟你讲,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剪过指甲,你有本事掐死我,不然你的这只手铁定费了。”
墨临天一顿,没想到临死之前她还能如此淡定地胡言乱语,手上的力度猛然收紧的同时,忽有一阵清风从窗子的缝隙瓢了进来——
“阿嚏!阿嚏!”
漫天纷飞的飞沫夹杂着几滴口水尽数喷在他头上,脸上,衣服上,如若再不松手,那摇摇欲坠的鼻涕下一秒就要落在他手背上。
刷地,那只掐着的手如鬼魅般猛然收回。
……
正派活于鼻涕!
景念相信这会是她求生路上的里程碑。
墨临天脸色霎时黑得彻底,脩然转过身快速出了房间,木门啪地一声被重重的带上。
景念擦了擦鼻涕,双脚触及地面后,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意。
不依靠别人靠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把反派击退的感觉就是爽。
*
等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可以正常行走了,景念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回到梨棠院。
推开久违的殿门,发现时未决并不在屋子里。
正好奇哪儿去了,紧紧关闭的榆木雕花窗棂上传来急促的雨滴敲打声,伴随着声势丝毫没有减少的雨声,一时间,暴雨如注。
景念侧耳倾听了下门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再无没任何动静,立即关上门,飞快扫视整个房间布局摆设。
她要找到墨临天所说的玉佩。
不管他拿来做什么,或许可以拿来当成是她保命的筹码。
景念的视线牢牢锁在书桌高架台上的紫檀雕花锦盒,心跳砰砰开始剧烈。
她深呼吸,正要抬步,殿门外恰在此时传来了脚步声。
吓得她赶紧躲在床榻旁边得六扇琉璃屏风后面,将自己缩成一团。
时未决乘着雨瀑,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地走了进来。
他上半身被雨水淋湿,甫一进门,眉头不禁微蹙。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房中光线也昏暗,她唯有祈祷时未决发现不了她。
但时未决仅仅是迟疑片刻,他缓步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乾燥的长衫,就势退下了身上被雨淋湿的衣袍。
景念心口扑通扑通的跳,欲拒还迎地偷看。
他背对着她,背胛上的肌理结实精壮,很是秀色可餐,然而景念却呆住了。
令景念吃惊的并不是他欣长如竹引人遐想万千的背影,而是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
有大有小,有细有长,布满了整个后背,破坏了一片雪白,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就连手腕,也有锁链留下的伤痕。
已经过了许多年,早已结成了凹凸不平的纹理,但可想而知当年承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
时未决动作很快,才被他刀削般的身形吸引住,就已经换上了乾净的衣衫。
他忽而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将衣襟扣上,景念还是看清楚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
玉佩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翠色温碧,玲珑剔透。
因平日里穿的都是衣襟很高的外衫,自然是看不到。
这玉佩既然他随身携带,想必应当极为重要吧。更何况想要拿到它,还未靠近就会被拍飞,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窗外雨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换了衣衫后的时未决便坐在书桌前看起书来。
景念蹲在屏风后极力把自己缩得更小,只因为,他正对着的方位,恰好是她所在的方向。
她抱着双膝,将下巴枕在膝上,睁着大眼睛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一头乌发束在头顶上,只一根长长青玉素簪固定,几缕长发垂落在脸颊边,黑眸低垂,眉宇之间的清冷澄净与专注,令景念情不自禁心跳如鼓。
此刻的景念犹如一个痴汉,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此番行径有多猥琐。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邪恶,时未决缓缓抬头,黑眸盯着不远处的屏风停留了片刻,复又低头专注看书。
景念竟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好景不长,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雨声也越来越小。
吃一坠长一智,景念见状,赶紧从美色中清醒过来。
正当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未决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走到她面前。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随之而来,景念一时连呼吸也保持着小心翼翼的频率。好在时未决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拉开门,踏步走了出去。
只是,身后惊喜过望的景念并没有发觉,跨出门槛的那一霎那,他唇角总是平静着的弧度竟微微上扬了些许。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更何况,地面上还残留着脚印的水渍,想让人不发现都难。
走着走着,他无意识地想起那双笑如新月般的眸子,突然有些惶恐地发现,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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