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刁难
19.32
卫卿虽对他突然处罚下人有些不理解,但还是走上前请求道:“这位老先生,要在下此刻离开园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要带这个丫鬟离开,不知可否?”
那老者见她如此,眼神轻蔑的笑道:“昨日之日不能留,往事已不堪回首。公子口中的故人早已经归去,又何必多说,多说无益。”
说完这话,老头转身意欲离开人圈。
卫卿眉头紧蹙,这是要她放下吗?从前的已然空虚,如今的徒增烦忧。
可一切的根源都在她身上,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那女主卫卿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顶着她的身体,变成这幅鬼模样。
人不人,鬼不鬼。
但是卫卿就是卫卿,不会因为一点点错就去逃避自己的责任。
卫卿看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想必他应该就是绿园主人了。
“老先生,那您可曾听过。往者不可谏,来日犹可追?”眼神坚定的跟随上前。
“我虽是无意遗失了她,让她受了多时的颠沛流离苦。但那终究是我的过错,决定要不要饶恕我的也该是她。而您怎能替她做决定?还说什么昨日不可留,只单凭那一张卖身契?”
她不禁反问,“卖身契卖身契,您能用钱买身,能买她的心意吗?”
卫卿话音刚落。
“还真是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老朽谈这种问题。”老者回首笑道。
“那能否请公子说说,老朽办这个园子目的为何?为何要带假面身白衣才能进来?您若是说中了,机会也不是不可。”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卫卿听他如此道,原本急切的语气也稍稍缓和,“奈何在下将要说的,在多数人眼里可能有些惊世骇俗,只怕……”
“无妨,老朽身如飞絮,奈何有颗朽心。流言而已,又有何惧?”他一个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好,等在下先和好友知会一声,再回来答复您的问题。”卫卿脸色不卑不亢的道。
“你去吧。”
卫卿走到了不然跟前,笑着请求道:“悉言兄,能否请您照看一下我的表妹?”
“可以!”不然神色一缓,但他脑中回想的只有她那句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有的人真的犹可追吗?见卫卿神色自信,他也不好过多相问。
“多谢。”
卫卿转身面对那老头,再次向他作了个揖。以礼服人,她才能先发制人,对方亦回了礼。
自打进入这个园子后,卫卿直觉这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在下心中只有一个问题,这园子的主人若真想办个供人游玩的地方,为何来者要戴着面具?还要身着白衣。”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叫嚷道,“所以呢?兄台你到底想说甚?别在这儿故弄玄虚了。”
“是啊,小心胡言乱语后,先生不留情面,将你逐出绿园。”
卫卿见他们如此心急,不由得叹口气,其实他们若能安心,所想层面再高些,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解。
“您也别着急啊,总得让人喘口气吧。”
众人见她模样如此不正经,突然觉得自己听她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我想主人本意是想画地为牢,画出一个不为外因打扰的桃花源。而你不需要知道这人有怎样面孔,有何身份,只需开口便可畅聊自在。最后结果便是‘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无意世俗眼光,只为浅淡真心。”不然在她身后悠然开口。这些人的这种状态就像在道观里,每个人穿一样的衣服,读同样的经文。
卫卿狐疑的神色看向身后,这小道士可以啊,觉悟还挺高。
场上鸦雀无声,原本刚开始还是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露出不屑一顾的脸色,是觉得她不能解答得出。
可现在,他们双目睁大,闪烁其词。
那些公子们只在想,好像确如眼前这位公子所说的。自打他们来了这里后,每个人只想与眼前的人聊些诗词歌赋,然后于安静处高谈阔论。
对酒当歌本不想辜负光阴的他们,也想不到自己在外头是哪家的大少爷,是哪家的富贵千金。
不过他们也只是惊叹园主的巧心,偶尔为他们提供停泊的港湾,没人会一直留在那儿,安心做为白衣?
船——终究是要前行的。
有阵阵夏风拂过,依稀散去了正午热气。难得的清风吹起了廊下的竹节,声声入耳,一点一滴撞击着在场人的心房。
那老者哈哈一笑,叫绝称赞道:“妙哉,美哉。”
随后他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向卫卿,眼中仿若有光,道:“老夫曾游历许多地方,办过许多绿园会。曾怀疑是这种想法太空,现在想来该是世事难两全”
“尚好,你却能明白。”老者不无欣慰。
卫卿摇摇头,“在下并非明白先生,而是我从来都不是因向往才来的。仅因为好奇,就像那个渔人一样。”
老者稍稍疑惑,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然则老夫觉得公子亦并非渔人,而是引渔人去往桃花源的万顷桃花。”
“先生说笑了,在下岂敢与陶翁的桃花相提并论。”卫卿不敢应承对方的奉承,因为这不是她想出来的观点。
“公子您现在可以去问问那个丫头了,老夫想她该是想和你一同离去的。”老者欣然允之。
“多谢。”
人群之中有人见她要离开,突然想起绿园的规矩,叫嚷道:“先生,这位公子既犯了绿园的规矩,那她还要留件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呢。”
“无妨,这位公子已经留下了一样很宝贵的东西。”一件可以让他无悔的东西,老者不以为意,转身欲离开。
“先生稍等,在下还是留一样东西吧。总不能空手套白狼。我留下样东西,就当我买下这丫头的赎金了。”卫卿走向水渠边,她扇子在那儿。
将东西捡起,“在下将此扇为礼,赠与先生,望先生长胜善哉。”
“多谢公子。”
“您客气了,在下告辞。”卫卿转身走到不然跟前,只见他呆愣站在原地,“悉言兄?我们该走啦。”
“哦哦哦。”不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失态了。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不由自主的看着那人?为何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行为乖张,风格时常迥异的——卫王爷?
“走吧。”看来出来走一趟是对的。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已能没马蹄。”人生的路真的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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