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邪心已行
34.19
夜幕降临，街道行人已尽数散去，鸟雀也已还巢安歇。
“阁......大小姐，那柳氏已是派人去过了程家当铺，那些人也已传了消息进来。这会子，柳氏该在屋中收信了。”
喊了好多年的称呼，阿沉还是很难改过来，不过好在他这次没有犯错到底。
“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
深色茶水透着琥珀色的光，穆晚倾轻轻抿了一口。
齿颊留香，甘醇润喉，果然是上等的好茶。
这等价值不菲的江南茶叶，还是专门供给温靳这个家主。柳氏居然还敢动歪心思，看来真是在府里无法无天惯了，认为自己做什么都能瞒得住。
要不是柳氏过于得意，这个漏洞她也没那么容易利用。
“那个人，你也找到了吧？”
“自然是找到了，也按照大小姐所说的都交待得清楚。”
找人问话，收买擒住，这等事对阿沉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很好，那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这一幕戏刚落下，一幕戏又要开场。穆晚倾将那茶水倾泻而下，目中沉冷深邃。
翌日天没亮，一个老嬷嬷就来敲响了江氏的门，面色焦急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江氏面容惊变，神色慌张，立马命人取了衣裳来，蒙面乔装从后门出了府。
在她慌忙的背影后，一双冷眸正看着她。
“阿沉，你亲自去盯着，这事不能有分毫差池。”
“大小姐放心，那个人是属下亲自挑选，不会有差池。”
阿沉可不能离开阁主半步，柳氏既然想了这么阴损的法子对对付江氏，接下来就一定会对付阁主。
刚到卯时，柳氏便披着一身大袄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汤婆子，将她暖得是脸颊通红，怎么看都不是有病的样子。
但她现在居然被两个老嬷嬷搀扶着，坐下来的时候，那脚底下都要放两个兽金暖炉。
“这么多天了，二姨娘竟是还病著身子。怎的不在屋里多歇息，反跑我这来了？”
往年温长歌的院里是从来没有客人，纵然柳氏来了，那也是让她不要出席家宴，将她反困在玉竹楼内。
没了嫡女出席，那庶女变成了万众瞩目。
十余年来，温长歌这个嫡女就没有出过一次家宴，便是那国宴都以生病为由推脱了五六次。穆晚倾知道，这一切都是柳氏在背后做了手脚。
可怜温长歌，至死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
枉费她苦练多年琴棋书画，风霜雨雪不曾停歇，只等一个扬名的机会，但且终究被无情扼杀。
“这不是在屋里呆的厌烦了，想出来走走吗。乐儿因老爷被打，这几日也是寝食难安，我这样子也不想去见她，省得又勾起她的伤心。”
说着，柳氏省了省鼻子，暗暗打了几个小小的喷嚏。
“原来是这样，那二姨娘怎的不去三姨娘屋子里坐。她这才刚接手院内的事，还有许多地方都不甚上手，您管了多年的事，该过去多指点指点她才是。”
一语道出了柳氏的虚伪，穆晚倾微微轻笑一声，听着确是开玩笑的语气。
如果柳氏真想找人说话，那必定要找与她年纪相仿的人。要么就去找那也同样病体虚弱的大夫人，要么就是三姨娘，再不济也可以去探望一下那多日不见的夫君。
她伪装出来的病态几可乱真，温靳见了说不定还会心软，忘了之前那些她做出来的荒唐事。
这也是一个难得的示弱求好的机会。
柳氏精明算计，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是她没去找温靳，也没去找江氏，可见她知道温靳那头已不用担忧，也知道江氏出门去了，过去做客也是白跑一趟。
只要江氏填补了那千两银子的亏空，将温靳瞒在鼓里，一切就迎刃而解。
看似柳氏错失了讨好夫君的机会，实则她的算盘敲得更响！
“三妹妹接手中馈，这几日来都是井井有条，没有分毫错处。我若过去指点，岂不让人说我鸡蛋里挑骨头了。”
柳氏无奈摇头，轻而易举就化解了那一阵冷嘲热讽。
“说起来，这些天您怎的也不出门走走，成日待在这屋里，莫非先前那几个公子又与别人好了？”
少年公子总是多情，若是这么快便与别家千金好上，那可见穆晚倾结交的就是狐朋狗友。
“不劳二姨娘操心，如果你不来，我还真打算出府。”
穆晚倾冷笑一声，她起身披上大袄，径直走到了房门前。
“且陪姨娘说上一会子话吧，看你这着急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相中了哪家公子，急着去私会呢。”
柳氏掩嘴轻笑，又是以一种玩笑的口气说出了那不干不净的粗鄙之语。
“今儿来我也不为别的，就为了上次的事跟你赔个不是。”
穆晚倾冷冷望着她，等着她挤出眼泪来委屈哭诉。
“那都是姨娘一时冲昏了头，怕你真走了什么错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你可是咱们相府的嫡女，若是有个流言蜚语，那乐儿也要跟着蒙羞。对你们二人都不好，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啊！”
柳氏语重心长，言语之间已是将脏水泼出去，暗话里已是讽刺有人连累了自己女儿受到侮辱。
“这府中是有人碎嘴了不成？那还劳烦姨娘去跟爹说一声，请出家法杖来，好好严惩那嘴巴不干净的东西！”
穆晚倾冷眸如刀，语调暗沉。
这一语如泰山压顶，将柳氏的肩头压得沉重，呼吸也是有些凌乱涩滞，胸膛起伏不定。
这一丝怪异的感觉来得跟突兀，柳氏也不知怎的，心头萦绕的恐惧之感，让她有些窒息。
“与人约好的宴席，不赴则是无信。相信二姨娘也不愿意相府里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姐，如果没别的要紧事，那就请恕长歌不能奉陪了。”
她也不颔首行礼，开门便是朝外面走。
“小贱蹄子！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柳氏恶狠狠望着那柔美的背影，眼里尽是毒汁。
她本想示弱讨好，却不想竟碰了冷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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