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闹剧
40.17
回去的路上，阿沉眉间若有所思。
“大小姐，阿沉不明白，为何你要给那小子那么多赏银？”
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很简单，因为那小子不是王德志的人。”
阿沉一惊，但见阁主那冷定面容，心中也是定了定。
识人之术，用人之道，阁主向来不会出分毫差错。
“为了掩人耳目，王德志在当铺内也安插了些清白的小子，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
如果王德志用的都是自己人，在遇到同行挑衅时难免会忍不住将背后的人给拿出来用。但如果换上几个不相干的小子，那被欺负的地方也会被欺负，该硬气的时候就由他们来。
有屈有伸，这才能在京都中立于稳固之地。太过风平浪静，反而会遭到某些人的留意。
这做法也不知是王德志想的，还是他上头的人让他这么做的。
总归将人想得聪明些，至少不容易吃亏。
“快起看啊！东街集市上有个人发疯了！”
“发疯有什么好看的，这天底下到处都是疯子。”
“这可不一样，那疯子一直叫嚷着说要杀人呢！那名字都报出来了，说是要杀一个叫钱城东的！”
马车行进时，街边传来一阵躁动。
此时，正好傍晚时分将近。
“那些人办事果然很周到，比约好的要早了些。”
掀开车帘，阿沉看见零零散散的人正往东街那边去。
“去看看热闹吧。”
穆晚倾唇角轻勾，疯子扬言要杀人，这可不多见。
马车勒转方向朝着东边而去。
“姓钱的！你给我滚出来！老子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粗厚咆哮震得人耳朵都发疼。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赤裸着上身，铁打的肌肉不停跳动着。他一手拿着一柄大刀，朝着一所较为破败的木门高声嚷着。
嗓音粗狂，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
只是外面的街坊百姓只顾着看热闹，没有人留意他的眼睛。
一辆马车停在人群外面，但足以看见那边的情形。
“你再不出来受死！爷爷我这把大刀可就不客气了！”
大汉举起手里的刀，奔而上前，一刀就砍在木门之上，深深陷了进去。
人群中激起一阵惊诧，所有人都退后了十几步，仿佛那刀不是劈在门上，而是就落在他们眼前。
那刀从门上抽出，一个空白大洞已是微微露了出来。
“姓钱的！你再不出来，等爷爷我杀进去，见人就砍！到时候你背负的罪孽深重，小心下十八层地狱！”
大刀再次挥下，如砍柴般一下又一下落在门口。
“大小姐，要不要我......”
“且看着吧。”
不等阿沉的话说完，穆晚倾已是冷声低语。
那大汉就是早先绑架了江氏外甥的那个大汉，钱城东也真是江氏口中的外甥阿东。
这里是钱城东的私塾门前。
在此处念书的书生大多都是寒门子弟，食不果腹，每日除了念书就是念书，毛笔都得用上三年五载。
这些书生向来不会得罪人，然而此时却来了一个彪形大汉，手持大刀来叫嚣，这让众人都惊诧无比。
私塾内没有一人回应，面对这阵仗估计早就躲起来了。
眼看那破木门被劈得千疮百孔，随时可能崩塌。那大汉如此暴怒，闯进去说不定就如他所说的，见人就杀！
啪！
门闩断裂的声音，大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开！官府来人！谁敢挡道！”
就在这危机时刻，兵戈碰撞之声传来，官兵们传过人群，径直来到那大汉的身后。
“官兵！哼！老子平生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些官帽子！”
大汉本是要闯进大门，但见身后被围，举着刀就是挥舞起来。大喊大叫，如一头发疯了的蛮牛。
嗖！
一支利箭飞窜而出，稳稳射中了大汉的腹部。
他双目瞪大，高举着的刀也是怔在了半空。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腹中插着的箭，恍然间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
当啷！
大刀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也是双膝跪地。
“不要杀他！”
为首的官兵立即喝令。
大汉已是跪着动也不动，每一下呼吸都在极力忍着疼。
“近来府中的结案数正好不够，牢里也越来越空了，将人带回去给交差！”
几个官兵取来镣铐，一左一右将大汉给锁了起来。那腹部的箭还留在腹中，几人合力将大汉抬了起来，就如抬着一个即将要被送去祭祀的野猪。
这一场风波来得突然，平息得也突然。
穆晚倾轻轻掀起车帘，望着那些官兵耀武扬威地离去，眸中浮起一丝冷意。
这些狗官为了结案率，经常会抓一些地痞流氓，将罪名按在他们头上。反正那些痞子都是牢内常客，进去关押一阵，白吃白喝几年也无妨，出来后他们也没处追究。
每一个犯人都会说自己愿望，那刑部官员也都不怕闹事。
为了提升案子完结数目，刑部某些刑官直接吩咐差役，只要是见到可疑的人立马抓来。哪怕审了不定罪，也得将样子做足。
这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坐实了是个恶人。那官差见人已被制服，自然要抓回去给他多按几条罪名。
穆晚倾目中已是了然。
“命人将消息散布出去了？”
“已吩咐下去，不用多久便会传遍大街小巷。”
一刻钟后，茶楼酒肆里掀起了一阵议论。
“那大汉说要杀的钱城东，就是相府三姨娘的外甥！”
“据说那大汉早年爱慕三姨娘，得不到后便日日借酒浇愁，如今也不知怎的，居然要拿人家外甥泄愤。”
“我听到的说法是那钱城东过了院试，遭了人嫉妒。明知那大汉跟三姨娘有怨，便给了钱，让他去寻事。”
求爱不成便恼羞成怒，在重利驱使下持刀伤人。
这个说法虽然荒唐些，但那大汉确实是在众人眼前高声叫嚷，大刀阔斧地要寻仇。
哪怕是离谱些，大部分街坊百姓也都是信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相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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