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对峙
9.76
“为什么？”
直白的三个字砸下来，让南柚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要告诉宋临安，他的药和食物相克吗？下手的还有可能是他的亲人。
于宋临安而言，自己只是才认识没多久的新婚妻子，府中住着的，可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血脉至亲，他会相信自己吗？
“顾小姐回答我，为什么？”
见她再次闭口不言，宋临安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完全褪去，武安侯的气势重现。
南柚突然就有了赌一把的冲动。
“因为药食相克。”
她迎上他的视线，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的药方中有连芯蕊，它有致幻功效。而你喜欢的那几道菜，会加剧它的功效。”
话中的尾音在屋内荡开。
宋临安就这般看着她，似是在探究她话中的真假，良久才勾出一个笑来：“夫人知道的不少。”
南柚下意识露出苦笑，刚准备解释，迟钝的理智骤然回笼。
为什么宋临安还能保持镇定？
一般人知道自己的药食被人动手，难道不是该愤怒或者有旁的反应吗？
“你...早就知道！”她吃惊地看向他。
宋临安但笑不语，在南柚看来，这就是承认了。
一时间，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下一刻，她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
“所以，你之前与我说你命不久矣，是不是也是假的？”
因为知道府中有人想害他，所以才会佯装虚弱，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南柚觉得这般解释说得通。
她迫切地望着宋临安，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男人却偏偏不如她愿。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本侯想先问夫人一个问题。”
南柚不疑有他，坦然道：“你问。”
宋临安眸间闪过一抹得逞，随即又敛了神色：“本侯想问的是...”
“顾南柚，你到底是谁？”
......
东苑有旁人的眼线，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将眼线揪出来。
为此，南柚和彩云二人用了一阵天的时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院子往来的下人。
之后又结合那天晚膳时，当时在场伺候的丫鬟，最终锁定了一人。
但因没有证据，暂时还不好动手，而且南柚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是让小兰明里暗里多看着她一些，准备日后再做打算。
今天已是二十五，宋临安的生辰眼看着越来越近，可南柚的衣服还没做完。除此之外，她每天还得花一上午的时间去三房学看账本管家，总之就是很忙。
“夫人，侯爷说今天晚上回来用膳。”
拿针的手顿了顿，南柚点头算是回应。
自那天在饭桌上发了脾气后，宋临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用膳，不过那三道菜就再没出现过。
府中的下人都传，侯爷这是爱重夫人。
这样的话听多了，南柚几乎也要这么以为。可那天发生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这不可能。
......
“顾南柚，自小被冀州一户姓南的农家收养，在乡村田野中长大，性子腼腆。十八岁后，被认回永安郡王府，但却总是被那位假千金欺负，每次都是默默忍耐，不敢反抗。其后更是被她推入湖中，差点溺死。”
“然而醒来之后，曾经腼腆的顾南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可无论气势还是仪态，都不输任何京中闺秀。”
“是什么，让一个人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夫人能告诉我吗？”
面对宋临安的质问，南柚只能僵着一张脸保持沉默，而后选择逃跑。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也是这天之后，外人都以为侯爷和夫人这是和好了，但只有南柚知道，在没了外人之后，她和宋临安就成了彻底的陌生人。
每晚在丫头们离开后，他就会去书房，到了第二日再趁着清晨的暮色回来。
南柚知道宋临安在怀疑自己。
不过一个落魄郡王家的嫡女，偏偏能得圣上赐婚，而且还是明满京城的武安侯，再加上她突然转变的性子。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实在是太巧了些。
从药食事件中，南柚就已经看出，宋临安是个很能蛰伏的人。
为了弄清南柚的身份，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和她虚与委蛇，直到南柚先他坦白药食相克，宋临安才忍不住发问。
虽然谁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这些日子下来，南柚已经可以大胆推测，宋临安在人前是那副虚弱的模样根本就是装的，他的伤可能早就已经痊愈了。
所以两年后，他也不会死了！
得出这个结论时，南柚几乎是喜极而泣，但是一想到宋临安对自己的态度，她又笑不出来了。
得在保证不暴露重生秘密的情况下，打消他的怀疑才好。
......
今天的晚膳依旧很丰盛，人前的宋临安极为体贴地给南柚夹菜，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吃饭。
南柚接受着她的好意，却食之无味，最后只能无奈放下碗筷。
“彩云，你带她们出去。”
主子的命令下人自是不敢违背，彩云立刻带着其它丫鬟鱼贯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的关了门。
于是，整间屋子除了小夫妻，再无其它人。
“顾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没了外人，宋临安也褪去了他最外层的伪装，“是要告诉本侯你的真面目了吗？”
南柚叹了一声，认真道：“侯爷，不管你信与不信，顾南柚就是我的真面目，我就是顾南柚！”
“这样啊...”
宋临安笑得讥讽，“那本侯倒是想知道，为何落水前后，顾小姐的性子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南柚的气息微滞，随后对上他的视线。潋滟的桃花眼蒙了上了一层水雾，本就三分委屈，硬是被扩大到了七分。
“因为死过一次，所以脱胎换骨。”
她这般应道。
宋临安却不自然的撇开眼光，心神因她那双眼睛微微发乱，不敢再瞧，却又不肯放过这次机会。
“既如此，顾姑娘口中的小宋将军，又该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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