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若死了，你也别活
4.46
虞仙翎一瞬间思绪回转，突然想起沈君临那个时候曾命令大夫除去她身上贱民窟的烙印，难道就在今天？
芙蕖和绿萼得令离开，虞仙翎被沈君临提溜到内室，坐在椅子上只像是在发愣。
大夫见虞仙翎整个儿面色红润裹得白玉团子一般，显然是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看看她如何了？”
沈君临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让大夫给虞仙翎把脉。
只是顾忌着虞仙翎的身份，到底是从贱民窟里出来的人，若不是沈君临威逼利诱，他才不想给虞仙翎看诊。
再次接收到熟悉的看瘟神一样的目光，虞仙翎心中不住冷笑。枉这大夫之前还打着悬壶济世的名头挂牌，到底是随波逐流，瞧不起她这从夔岛上爬出来的罪人。
“你乖乖的不要乱动，叫大夫替你看看手上的冻疮好了没有。”
沈君临柔声道。
虞仙翎却不领情，她又不是真的傻子，看杀伐果断生性漠薄的沈君临哄小孩儿一般哄着自己更觉得不自在。
若不是她此刻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哪里要寄人篱下在摄政王府小心翼翼的装傻？
大夫从随身带着的小箱子里摸出一块儿丝帕盖在虞仙翎手腕儿上，这才犹犹豫豫的贴了过去。
“姑娘脉象已然与常人无异，只是冬日里挨了冻身子弱些，再吃几副驱寒固本的汤药就好。”
言罢，那大夫迫不及待的将手拿开，连搭在虞仙翎手腕儿上的帕子也顾不得摘下，他又取出一块儿帕子急匆匆的擦了擦手，可谓是坐立难安。
虞仙翎低着头讽刺的笑了笑。
这大夫对她避如蛇蝎，似乎是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来大夫的态度与京城绝大多数百姓对贱民窟里的人别无二致。在这些人的眼里，凡是从夔岛出来的，都是无恶不作天杀的罪人，仿佛一句话一个触碰就能把霉运传给她们。
不过虞仙翎也不在乎，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无论旁人是什么态度都不会轻言放弃。手腕上的丝帕刺的她发痒，虞仙翎正要装作不小心挥开，就见沈君临突然凑到她跟前儿，伸出手拿起帕子扔到了大夫面前。
“你若有什么怨言直说就是，看在之前你替她看病的份儿上，本王还能送你一程。”
沈君临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儿砸了过去，大夫这才收敛了几分。
虞仙翎不由得一怔。
从夔岛上初见，到方才沈君临主动拿走丝帕，他都从未因自己是贱民窟里的人而与大夫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
“既如此，可能替她祛除烙印？”
大夫被沈君临恐吓一番，再不敢迟疑的点了点头，颤声儿道。
“可以是可以。”
沈君临眼皮一撩，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夫。
“只是不知道姑娘忍不忍得住。”
这话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虞仙翎自己都没听明白，更何况是沈君临。
大夫说着，开始摆弄起趁手的工具来。
虞仙翎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排大小不一的刀不紧不慢的列在桌子上，只觉得牙根儿都酸了起来。
“我现在就为姑娘除去印记。”
大夫道。
沈君临眼看着他拿着一柄锋利的短刀放在一旁点起的火上烤了烤，眉心猛的一跳。
“不用麻药？”
大夫支支吾吾，摇了摇头。
“麻药本就会影响人的心智……”
言外之意，虞仙翎如今已经是个傻子了，但好歹能控制得住。若再用麻药伤了脑子，疯起来才是真正的奈何不了。
“姑娘肩上的烙印深的很，只一次怕是不能全部去除，需得等新肉长出来之后继续挖，如此反复，直到印痕消失。”
如果不是知道沈君临请来的大夫当真有几分本事，虞仙翎还以为这人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故意挑在这个时候挟私报复。
沈君临像是没想到虞仙翎肩上的烙印竟这么麻烦，他问大夫。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虞仙翎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神色，心里却期盼着能从大夫嘴里听到别的答案。
“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从大夫嘴里蹦了出来，虞仙翎心都跟着一疼。
“这是唯一的办法，但不知姑娘能不能挺得过来，先前就有一个汉子耐不住活生生的疼死过去，姑娘又大病初愈，我担心……”
虞仙翎确信大夫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死了沈君临迁怒于他罢了。
只是听大夫所言，就连身强力壮的汉子都受不住疼，要用锋利的刀刃将肩上的肉剐下来，虞仙翎可不认为自己比那汉子更耐疼。
从前在夔岛上的时候，老头儿教她东西，不顺心的时候也用手指粗细的鞭子抽她，虞仙翎向来怕痛，只能尽心竭力的学，尽量让自己少挨些打。
“你的意思是说，只能让她自己撑着疼？”
沈君临追问，大夫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
虞仙翎则瞪大了眼睛，她可不想为了祛除这个印记丢掉自己的性命，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沈君临朝虞仙翎一看，手上拿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突然问道。
“怕吗？”
虞仙翎一听，心里狠狠对着翻了个白眼儿。
大夫都说了要把她肩膀上的肉反复挖掉，就是疼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能不怕吗？
“如果连这点儿疼都忍不了，以后本王还怎么指望你？”
沈君临轻飘飘道，虞仙翎听的却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说的倒是轻巧，合著又不是在他身上划刀子。虞仙翎没有错过最后一句话，沈君临有什么是能指望她去做的？
虞仙翎眨巴眨巴着眼睛，一幅懵懂无知听不懂话的样子，沈君临却转头把匕首扔给了大夫。
“动手吧。”
大夫动作缓慢，虞仙翎看的却是心惊肉跳。
“她若死了，你也不必活了。”
沈君临在大夫背后冷冷道。
大夫吓得浑身一震，沈君临动不动就用他的性命威胁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强忍着手上颤抖，只希望虞仙翎争点气儿，别连累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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