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去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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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去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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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醒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迷濛,逐渐清明的视线里,先是浮现出一串珠子,然后是明黄色的的龙袍一角,神志渐渐归位后,姜妙元反应过来,这是她的父皇。

  黄猛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公主,公主眼皮动了!”

  接着就是庆帝略带紧张的声音:“元儿?元儿?”

  没有想象中的昏沉,她没费多大力气就睁开了眼,唤了声父皇。

  庆帝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惊喜,庆帝的面容也是她从未见过的苍老:“元儿你终于醒了。”

  太医院使把药方递给土地,打个千儿上前:“圣上,请容老臣上前为端懿主子检查。”

  猛地一拍额头,庆帝哎呀一声:“老糊涂了,把这茬忘了,太医快请,伤的是脑子,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妙元还在迷糊,朦胧中就被人翻了眼皮,又探了脉细,太医再三确认她没摔成二傻子后,才给庆帝回禀了主子安好。

  白鹭扶着她坐起来,妙元才发现,除了庆帝,毓秀宫配殿里还站了不少人,姜茂、锦雀,阖宫上下数得上名号的妃嫔都在,沈拓远远地排在门口,公孙斐更远,站在了廊庑下面。

  庆帝长叹:“朕流年不利,接二连三折损不少身边人,屏儿前脚驾鹤西去,元儿又受到惊吓受伤,若是有个好歹,让朕如何自处啊。”

  黄猛上前打着扇子,从善如流地接话:“圣上福泽无边,端懿主子萌阴,一切无虞。就是这殿里,呆久了怪闷的。”

  “黄猛说得对。”庆帝点头,“元儿在配殿里住了小半年了,乘风阁还没修好?没修好便罢了,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元儿从今日起搬到清音阁中。”

  清音阁是离谨德殿最近的宫苑,在后宫中,恩宠越多,就离皇帝住的越近。这道旨意说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走了一个公主,现在还活着的这位,就是要担上两份荣宠了啊。

  众人依着封号和官职高低一一上前探视妙元,公孙斐官三品,便又从廊庑里进到了前几排。

  他形容憔悴,嘴边一圈青色的胡茬,眼底也有明显的乌青,乍一看,妙元甚至觉得该在这床上躺着养病的是公孙斐呢。

  “元儿,”他轻轻唤一声,“你感觉可还好?”

  垂眸行礼,妙元恭敬道:“元儿一切安好。”​

  公孙斐点点头,眼中有情绪翻涌。

  “姐夫不必担心。”​

  姐夫?

  瞳孔剧烈抖动,公孙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妙元重重拍了拍他的手,似是关怀:“当然是姐夫啊。元儿昏过去的时候,姐姐托梦而来,让元儿告诉姐夫,下面阴冷孤单,姐姐是未成婚的女孩,牌位没进宗祠,是孤魂野鬼。还请姐夫早早把姐姐接到公孙家祠堂里。”​

  大殿上静极了,妙元声口又十分清脆,在座的各位把​每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楚。

  庆帝端坐在正位上,神色难辨。

  但谁都不敢说话。

  黄猛状似无意地把浮尘从左边胳膊换到右边胳膊上抱着,司礼监的公公立刻从​队伍中打千儿走了出来:“回禀圣上,这个月二十八是黄道吉日,宜娶亲、宜婚嫁,是二百年难得的好日子,钦天监专人测的。”

  风向被人一带,大家纷纷开口:“是啊,倒不如就趁这个好日子,让公孙公子和妙屏主子成婚吧。”

  公孙斐望着姜妙元,眼底翻滚这一片绝望:“元儿,你算计我?如今连你都要算计我?”

  迎着他的目光,姜妙元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儿臣奏请父皇,请公孙公子和姐姐成亲,元儿不愿姐姐在下面孤苦无依。”

  后退两步,公孙府扶住绣床旁的茶几,颤抖着声音:“好哇,好哇……”

  撇过脸去望着锦被上并蒂莲开的图案,姜妙元想起,红烛摇曳,觥筹交错的成亲夜里,她和公孙斐床上的锦被也是这个图案。

  甚至连这床上的人都是一样。

  只有孤零零的她一个人。

  公孙斐拖着脚步走到大殿中,每一步都像是从业火里踏出,胸中是无限的凄凉和绝望。他当堂跪下,额头深深扣在青色的地砖上:“臣公孙斐,愿意将妙屏长公主迎进府中,生不能同寝,死定当同穴……”

  他抬起头,看着姜妙元一字一句地说:“妙屏长公主,将是我唯一的妻。”

  庆帝舒展的眉眼终于完全展开,笑着说:“准奏。擢封公孙斐官进一品,从东宫太傅。”

  大殿上下全是道贺的声音,谁也顾不上公孙斐的哀伤。

  隔着人影憧憧,姜妙元将视线放在公孙斐的肩上,觉得这两世,所有的纠葛过往,终于要烟消云散了。

  大家又说了会子话,庆帝担忧人多繁杂扰妙元清净,便挥手让大家随他一起走了。

  旁人都往外走,只有公孙斐,兜了一圈又从夹道里回到了毓秀宫。

  “你还好?”

  妙元刚想再躺下协会,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泠然如雪的男声,在四月的略显闷热的天气里,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妙元笑着转过头来,轻轻对沈拓说:“一切都好,不要担心。”

  点了点头,沈拓一直拢在袖中的拳头展开了。方才远远看着她,虽然是对答如流,但是仍忍不住担心。现在走进了,能清晰看到她笑起来左边嘴角的梨涡时,才觉得妙元是真的没事。

  “那就好,万一摔傻了,倒真是难办。”

  心里明明是千头万绪的关心,但是话到嘴边,偏偏变了味。

  皱着眉头瞪他一眼,妙元缓缓说:“那怎么难办了?你瞧瞧我父皇如今对我的态度,若是我傻了,他能养我一辈子,岂不是正好不用嫁到赵国去。”

  怔愣了片刻,沈拓无言以对,只得绕开话题:“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到你的封地去看看?”

  姜妙元叹口气:“且要等妙屏和卫氏发丧后。”

  沈拓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看到院子里亭亭一棵树。

  “青州的四月很好看,有诗云青州四月树。”

  看着身旁颀长挺拔的身影,妙元接了句:“落拓少年人。”

  

作者有话说:

这两句诗写的是沈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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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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