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弟来了
1.49
三日前国公府的桐璋县主染了风寒,至今未愈。
前来诊治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病情不见好转不说还起了梦呓,县主的亲姑母,当朝皇后娘娘下了严令,定要将桐璋县主的风寒治好。
太医们纷纷揣着不好的预感,却都不敢说出来。
老太太急得在菩萨面前整宿整宿的诵经打坐。
大夫人请人去寺庙求了平安符又觉心意不诚,是以,又亲自去了一趟,结果一天未归。
国公府不得不分出一波人去寻大夫人,另一波人则留下来听候差遣。
静谧的闺房内,纱帐无风起波。
帐内一个婀娜的倩影裹在薄褥下,汗如浆出,泪如雨下。
房门自外推开,人声,动作声,声声入耳。
太医拎着医药箱跨上前来,隔着纱帐号脉诊治。
“县主这是寒气入体,又逢体内湿热,寒气便不易排出。
快去烧艾草驱寒驱邪。”
“是!你们都听见了,按太医说的去做。”大丫鬟知言传了太医的话。
小丫鬟立刻忙碌起来。
不多时,闺房内便飘起阵阵白烟,白烟里弥漫开艾草的香味。
彼时,方如意才嚯然睁开眼,额头细汗涔涔渗出,意思回拢过来。
“县主醒了!快,快去告诉老太太,县主醒了。”
方如意闻声望去,床头老太医正起势收针,又庆幸地擦了把汗。
喊话的丫环登登登地跑回来,笑着道,“厨房熬着粥,县主可要吃点?”
“知,知言。”方如意哑着声唤她,得到一句亲切地“嗳”之后,眼泪簌簌的流。
知言转身挥退丫鬟,太医,等人都走了之后,方提裙坐到床辕,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县主可是魇着了?”
“嗯。”
“知言,我有说梦话吗?”
“有。”
“还不少。”
方如意登得抬起头来。
知言看她那样,不忍心再逗,遂实话实说,“放心吧,奴婢凑近了耳朵也没听懂,更不要说别人了。奴婢只听见县主哭得厉害,似是受了极大的恐吓和委屈。”
方如意很认同的点头。
可不就是受尽委屈嘛。
没想到素日里温润如玉,清流高洁的重庭表弟在她梦中竟是如此生猛。
经此一梦,她怕是再也不能直视任何一位表弟,不,表哥也……应该说是所有的男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得了恐男之症!
“知言,你说男人会不会变坏?”
“男人!”知言惊恐出声,“县主你说你梦见……呜!”
方如意一把捂住她的嘴,虎着脸羞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我,我,信,唔!”
方如意气鼓鼓地躺回被窝,因为她感觉知言根本就不信。
“知言,给我倒杯水。”
知言觉得县主是该压压惊,她也要压压惊,尤其是这怪事一桩接一桩出,没点承受能力,还真不一定承受得了。
“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前日府里就传开了,说薛家表公子竟是错认了别家的。真正的薛家表公子近日才寻了回来,据说与薛夫人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还是个受尽苦难的。”
方如意猛得又从被窝里钻出来,盯着知言的眼睛,慌慌张张地问,“那认回来那个叫什么?”
“薛仲谦。姑娘您怎么了,您脸色不太好。”
方如意躲开知言的手,小脸惨白一片,对上了,梦里那个薛家表弟,可不就叫薛仲谦嘛,还最后被九表弟下了大狱,所以一个姨表,一个姑表……难道真会有那么一天?
此时门外传来其他小丫鬟的说话声。
“九皇子来看望县主了。”
“那我这就进去禀报。”
方如意猛地转过身,僵住了,说九表弟,九表弟就来了!
眼看着小丫鬟打帘进来,方如意情绪激动,“不见,谁也不见!”
自家姑娘才醒,不愿见人无可厚非。
知言挥退了小丫鬟,自个到闺房外挡人。
方如意心事重重地扯了床褥,盖过头,然后当起缩头乌龟。
外面响起知言的声音,“九殿下,今日天色已晚,县主已经睡下,恐怕……”
“不是说阿姐已经醒了吗?”谢重庭语气很是关心问道。
“是醒过一次,后来又睡着了。殿下不如改日再来。”
“那——好吧。阿姐醒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听到这,方如意松了口气,终于打发过去了。
然此时,谢重庭朗润清流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不缓不急,不轻不重。
在方如意龟缩不见时,他正定定地望向烛火照得昏黄的窗纸,“过几日便要考试了。阿姐病重缺课虽情有可原,但太傅怕是不讲情面的。
我这里有完整的札记整理。烦请知言姑娘转交给阿姐,望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是,奴替主子谢过九殿下了。”
方如意怔怔地听着,又对比梦里的九表弟,莫非真是她想多了?
“殿下慢走!”知言蹲身送行。
方如意激动出声,“九表弟!”
说完,她就后悔了,小手绞着被褥,半晌抖着嘴,挤出两个字,“慢走。”
“阿姐可是醒了?”
外头脚步一转,直往这边过来。
这下知言都没法子了,只能进屋给人倒茶。
谢重庭在屏风外坐下,方如意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上。
方如意望着屏风上倒映的人影心烦意乱,九表弟这般身姿卓越,端正儒雅之人,怎可能是那种小人,是她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还想找本人求证,岂不可笑。
幸好,幸好并没说出来。
然,那头却又开了口,“深夜打扰,实属冒昧。然三日后就要考试,万一阿姐落人下风,太傅当着众兄弟姊妹前教训阿姐,阿姐颜面恐难以自持。
是以我求了母后让我过来,偷偷帮阿姐查漏补缺。”
方如意莫名的心坎一颤,抖着嘴皮回了一句,“使不得,使不得。”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如何使不得。”
一道朗润的轻咳声传来。
方如意下意识地望向屏风上倒映的那道人影,心似浮萍,惴惴不安,“九表弟,夜深了,不如……”
“阿姐前几日的功课可都记熟了?要不我考考你……”
“不,不,用……”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阿姐可还记得这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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