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做噩梦会变丑【为微糖微冰加更一】
9.7
“好。”
方如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一昂，又眸向镜面反射下的书案，那抽屉里，正放着她昨日奋笔疾书所做的章程表。
打今儿起，她便要开展第一步谋划——让自己先强大起来。
为了迎接脱胎换骨的自己，她特意挑了件鲜亮的衣裳，又叫知言换了些看起来持重的钗环给她，都穿戴整齐了才去大夫人屋里请安。
“不错，不错。姑娘家就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些才好看。”大夫人仔细瞧了她的穿戴。
小姑娘头上银色簪子明晃晃的，十分抢眼，又配一身绯色绣花衣裙，看着就很鲜活。
这才像生机勃勃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方如意嘴角一昂，大大方方谢过大伯娘的夸赞，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好看，是真好看。
余光偷偷瞧了眼腕上镯子反射下的自己，虽然只勉强看到一点点，但就是有种自信，她今天就是美的。
不，应该说，从今以后，天天都是美的。
大夫人赞许了一会，方命人抬了账本来，又在自己的书桌前，支了张小桌和椅子给方如意，而后又叫下人把账本置到方如意的小桌上。
方如意心情激动，先拿了本账本翻开了瞧，并听着大夫人道。
“这些是方家近年来各项支出和进项，当中包括田地，庄子，私产等，种类繁多。今儿先学管账和管教下人。”
“好。”方如意嘴角一昂，又急忙掩下，平复好心情方起身朝上首大夫人行了拜师礼，又规规矩矩坐下，翻出提前备好的札记，静等大夫人授课。
大夫人瞧着小丫头规规矩矩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却也觉得过于规矩难免做事就会刻板和束手束脚。
她开玩笑似地提了一句，“五丫头最是活泼好动，你呀过于规矩了。”
方如意莞尔，“太傅说了，这叫礼多人不怪。”
大夫人笑出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俏皮，却也打消了她觉得小丫头过于刻板的顾虑。
话题收回，大夫人开始讲看账和数术。
在大盛朝，数术与学究是分开的。通常情况下，贵族子女自小习的是学究，只有商人，账房，以及户部官员才会精通数术。
大夫人教了一个时辰后，开始分说如何管教下人。
方如意听得认真，并时不时地问上一两个问题。
日光自窗台攀爬进来，明晃晃的光打在小脸上，衬得那求知若渴的招子熠熠生辉。
她想，等学会了中馈，就意味着她能在国公府接受重任，那便是她强大的象征。
到时，她就拥有了自己的威望，便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到时即便去找九表弟，姑母也不会再阻拦了吧。
所以她得努力学，得一天当做两天用。
而此时，门外传来袭香的声音，“大夫人。”
方如意笔锋微微一顿，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并不敢抬起头来，而是收了收思绪，继续算她自己的账。
鹅黄色裙裾自她眼帘经过，人影去了上首，“夫人，祁县昨儿发生混乱。好似什么贼匪滋扰百姓，被官兵围剿了。”
方如意闻言蹭地转看过来，但又飞快收回，眉睫轻颤，心绪不宁。
那不就是大哥哥带兵驻守的地方吗？
正好她梦见官匪在雨里交锋，最后时刻，她看见九表弟抽出长剑朝大哥哥砍去，难不成这一次梦境成真了？
她脸上表情变化多样，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是何种心情，但双耳一直高高竖起，听袭香往下说。
九表弟啊，可千万别叫她失望才好，否则她还有什么理由支撑下去。
“那可有人伤亡？”大夫人问。
“有的。不过伤亡最重的是那些贼匪。世子爷武功盖世自然是无事的，连伤都没有。”
“这你是如何知晓的？”
“是世子爷打发了人来报的信。”
“他向来报喜不报忧，他的话，我不信。”
大伯娘不信，那她就更不信了，她甚至也觉得大伯娘说得对，所以很想问袭香，那报信的人说没说昨晚除了大哥哥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大人物到军营。
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大人说话，她不该随意妄议，便又忍了忍。
也幸亏大伯娘后来的话打消了她的顾虑，“不过能差人报信来，至少证明还活着，那我就放心了。”
方如意也松了口气，垂下眸来，看着密密麻麻的账本，她不禁觉得好笑。
是啊，那不就证明，九表弟没杀大哥哥，那个梦是假的。
不过这个梦时真时假，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日后只能辩证得来看，关键还得靠自己。
但想到一切都是误会，她就忍不住想笑，上齿贝咬着下嘴唇，嘴角弧度掩都掩不住。
……
“微臣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主将大营内，方谨行赤裸上半身，朝对面的谢重庭拱手一拜，而后又垂于膝头，任凭身旁军医给他包扎伤口。
昨晚战局十分惨烈。
那些杀手可都是经人长期训练过得死士，下手又快又狠，又不要命。明明都被追赶得溃不成军了，却还在负隅顽抗。
大抵是人被闭上绝境之后，爆发出的强大爆发力，连将门出生的方谨行都差点折他们手里，还不止一次。
想到，先前他还怀疑人家假传圣旨，还直白白的说人家不得圣宠，后面就被人家救了。
这波打脸来得不可为之不快。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咳，九表弟，你看……”
“世子爷身上有伤，还是少说两句。”
谢重庭头也不抬一下。
方谨行尴尬地闭上嘴。
幸好此时，外面来报，说已拷问出些许眉目，请两位过去。
方谨行才赫然起身，缓解了尴尬，但他看向谢重庭，还以为他会去，没想到他竟说。
“世子先去。有结果了，告诉我便是，或者你也可直接书信与太子殿下。”
说完，他便站起身，径直去了外面，也不知往那个方向去。
掀起的帐帘又轻轻合上，方谨行望着谢重庭离去的方向，嘴微张，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话。
“到底不是亲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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