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世间于他无甚留恋,唯对一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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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才又都齐刷刷的背过身去,心里默念,我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
“哎呀,我,我突然觉着还是殿内的花更好看。”
“我也觉得,到底是皇后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珍品。”
“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
“那我们回大殿里赏花吧?”
“走,走。”
太子已全然忘记刚才问了什么来着,只警惕地瞪着谢重庭,自觉退开好一段距离。
半晌,脸上那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不正常的红晕,才稍稍消减下去,那句“我们可是亲兄弟!”尽显苍白与无力,却是太子殿下最后的倔强。
谢重庭拇指指腹于薄唇轻轻一揩,眸光潋滟,一笑生花,却是此间再无第一公子,只余下声名狼藉的第一妖孽。
但与他而言,那又何妨。
若不能娶阿姐为妻,那便孤身一人好了。
反正,绝不能让阿姐沦为妾室,亦或者继室,这才是真正的玷污了阿姐,亦玷污了他的一腔赤诚。
余光里丛林深处,枝叶缝隙间,小小的一团人影,捂着嘴,哭得天昏地暗。
方如意泪眼朦胧的望天,又知天不帮她,又看看地,地也不应。内心深处,那种无助的悲哀不知该如何排解,只觉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无数根刺,朝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扎了下去。
她难受的拼命撕扯衣领,又拼命的抚顺脖子,就仿佛脖子被人死死掐住一般。最后,脸和脖子都红了,喉咙里呕出一口血,才得以舒缓些许。
但眼泪却仍是扑簌簌的流,心下愧疚万分。
多么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曾经的谦谦君子,同窗和太傅眼里的楷模,却为她生生把自己逼成一个受人唾骂的妖孽。
这叫她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她双拳握得紧紧,头一次,因为方氏女的身份而压抑。
倘若,从一开始就放弃这层身份,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小小的人儿,躲在树丛里,无声的挣扎和崩溃。
谢重庭收起视线,在太子目光下意识地转看过去时,不动声色的转开他的注意,眼皮微抬,眸光里的水波潋滟,因起伏挣扎的情绪变化,又惊艳上了三分。
太子吓一大跳,双手护胸退出好远。
此时陆陆续续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四皇子厉王也以赏花之名前来观戏,不过观的并非这场,而是另一场他亲自策划的大戏。
他本意是来蹲点,想一点不落的将谢重庭听闻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玷污之后,那表情和反应都看尽。
然亲眼目睹御花园的这出大戏时,原本游刃有余的表情裂开了。
谢重庭竟比他还狠!
如此狠毒之人,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着都是父皇用来平衡权利的棋子。
若谢重庭取代了他,那他岂不成了废棋,那还有活路嘛!
而此时,风过树丛,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呜咽声,听来不甚清楚,却肯定不是幻听。他转眸一看,就在脚边丛林里,一道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双手捂嘴,哭得不能自已,小小的耳朵落在发外,微微抖动,我见犹怜。
厉王眸光一深,数不清的恶意汩汩而来。
“啊——”
一道惨叫声穿过云霄,众人闻声看去,墨蓝色的天空下,仿佛某个方向正发生着不得了的大事。
片刻后,众人在假山石的凉亭里,发现了衣衫不整,眼神迷离的张二姑娘,以及大腿被金簪划出一条又深又长血口子的夏逊。
宫人提了灯来,灯火照亮之处,那冰冷冷的石凳之间,淌着一滩暧昧可疑的痕迹,还有蜿蜒刺目的血迹。
除此外,张二姑娘躺在地上,像只脱水的鱼一样,身子时不时一颤,一颤,显然是那劲还未过去,只是理智有所收拢。
“嫣儿,嫣儿!”闻讯赶来的张夫人一把推开众人,顶住压力,将罩衫脱了给张嫣然披上,而后抱着张嫣然一面无声安抚,一面眼神愤恨地扫射在场众人。
这么多人在场,当中不乏女眷,他们怎能如此看得过去!
几刻钟后,所有人都到了大殿上,方如意也是趁乱跟着那帮人绕去了凉亭再到大殿,如此便顺理成章的回到了席位,不至于叫人看出破绽来。
殿内气氛凝重异常,礼乐歌舞皆停,连花架也撤了。
仁和帝高坐龙椅,神情威严,天子深沉的眼波似车轮一般朝着众人碾来,众人纷纷垂眸不语,气氛便又凝重了三分。
仁和帝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关于张二姑娘被人玷污,以及他的九儿子有龙阳之好,这两桩事。若只发生一桩,他绝不会多想,可两桩同时发生,不免让他觉得是自己这个九皇子在暗中作怪。
他这是想拒婚!
仁和帝眼眸流转过去。
谢重庭与他短暂的对视一眼,又淡定坦荡的移开。
天子却越发震怒,婚是不能成了。
但取消婚事,休想!
因着前一刻才颁的圣旨,这一刻就取消,那他天子的威仪何在,皇家至尊何在!
可又一想,若不取消,一样没有威仪,没有至尊。
于是就好像喉咙里卡了口谈,吞咽皆不得。
由此,天子才越发震怒,便决定挑个好下手的把这股火出了,“安平侯府当真以为有平阳长公主这道护身符,便可为所欲为了?
既知是平阳长公主的亲眷,那便是贵族,更应当克己复礼才是。
而不是这般不知所谓,不成体统。来人,传朕旨意收回安平侯爵位,贬为庶人,另,将这混账东西推出午门即刻斩首!”
夏逊闻言,瘫软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张夫人对此欲言又止。
想她女儿都被玷污了,陛下再杀了那个人,那她女儿的名声岂不是连修补都修补不来了?
张大人拦了她一把,默默摇头。
莫要打把女儿嫁给他,修补名声的主意。
需知,这门婚事陛下尚未取消,留着这个混账也无甚大用。至于凌王殿下这边,他定然也不会答应娶这么一具残花败柳。
是以,名声是注定要没的。
此时禁卫军鱼贯而入,夏逊吓得连连后退,跪地求饶,“是她勾引我的,是她。陛下,我冤枉,我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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