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孩子是谁的(已修)
26.46
沈府大院变得冷清无比,停放幼子尸体的大堂更冷得发寒。
女儿的身体他命人好生裹了,放进棺椁,停在灵堂中,本想着下葬的事宜,是该跟华容说一声的,可窦府的人不让他见她,女儿也不能继续放在这里了。
他抚了抚灵堂里的小石棺,凉的像结了冰。婴孩的棺冢不像大人的棺椁,是大大的楠木做的,而是大理石材质,小小的一个,比楠木棺椁要贵上很多,很多普通人家都买不起,通常死了婴孩都拿草席子一裹就扔了。
但那是他的女儿,他想,华容必定也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他以前总觉得,什么事都要先问过华容,就连女儿下葬的事,他也下意识的想先问过华容,如今他看着女儿迟迟不曾下葬的棺椁,突然发现,他这些年太依赖华容了,好像任何事都能等着华容给他一个万全的方案,他接皇上巡察使的差使问了华容的意思,女儿下葬也等着问华容的意思。
他不喜欢父母对他的支配,可他自己似乎也没拿过什么主意。或许他应该学会自己拿主意,自己决定沈府的事情,不再等著有人给他帮助。
沈成济命人打开了石棺,做了一个决定,他不要用给婴孩的石棺给女儿下葬,他要用大的楠木棺。他命人去重新定制了楠木棺,在棺椁里放了许许多多的衣服,从婴孩到十五岁及笄,从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孩,到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沈成济画了图样,让人去打制了一支独一无二的金钗,放在了她十五岁的衣服上,那是给女儿的成人礼,姑娘到了十五岁,就可以戴珠钗发簪,可以带着漂亮的钗子,穿上好看的裙子,在太阳底下转着圈的扑蝴蝶,扑进他的怀里,问爹爹她长得好看吗,告诉他她看上了哪一家的小公子。
他从窦华容常用的木梳上取下了她留在梳子上的短发,用绳子缠了起来,又剪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同样缠起来,放在了婴孩的枕边。
“好女儿,爹娘都陪着你。”
沈成济扶着棺椁泣不成声。
“好女儿,及笄之后给自己找个好夫君,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别找爹爹这样的。”
沈成济送女儿下了葬,焚了不少的纸钱,沈老夫人和沈佳音远远的看着,沈佳音看着纷飞的纸钱,心有不忍,那毕竟是个小孩子的生命。
看见这个孩子,她又想起来楚真的孩子:“哥,你也去看看真儿姐姐吧,她毕竟也怀着你的孩子。”
沈成济沉了沉却突然问道:“你那天是看见我带着她进了房间,还是她自己从我房间里出来。”
沈佳音一怔:“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真儿姐姐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那日,并没有醉的很厉害。”沈成济怀疑这件事很久了,他那天晚上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他是喝醉了,可不至于醉到不认识人。从前他虽然怀疑,却并没有深究,他觉得楚真不管是怀了谁的孩子,孤儿寡母总是不容易,如果她愿意依附于沈府,他就装个糊涂,让她跟孩子住在别院,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时候他没想到,他自以为的心软心善,会给华容带来多大的灾难。
真的是楚真害得华容吗?
葬了女儿之后,这个问题在沈成济脑中盘旋不去。
那一日他听闻府中出事,匆忙的赶回来,进门就看到华容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根本来不及细想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华容才七个月就会突然生产,为什么房中会有拼斗过的痕迹,又为什么好好的,元儿就没了。
这一切都说不过去,除非,这真的是一场阴谋,为了置华容于死地。沈成济思及此,不禁背后一凉。
他把华容抱在怀里,华容歇斯底里的喊“杀了她”的模样,又一遍的浮现在沈成济脑中,什么事让一向骄矜自持的华容出此怒言。
沈老夫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沈成济:“夜深了,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回屋睡去吧。”
沈成济回过头,眼中因连续几日睡不好而血丝满不,乍一看来竟有些吓人:“娘,为什么那天晚上,华容产子,屋里没有御医,也没有人管呢?”
沈成济的逼问让沈老夫人心里突突的打颤。
“为什么你们都坐视不理?”沈成济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偌大的沈府,就没有一个人会去请御医吗,为什么要等到窦府的人来,“你们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沈老夫人僵在原地,半晌才道:“我们只是想替你要回掌家权,谁知道她身子那么弱,打了两下算盘就流血了……”
沈成济哼笑出声,元儿那时候跟他说,楚真害得华容难产,他还将信将疑,如今可见,是他太相信楚真从小到大那副楚楚可怜的面皮。
她竟然靠着一张可怜的脸,利用他和沈佳音对她的信任,迫害华容。
他是该去看看楚真。
沈成济带着大夫去牢里,看到了坐在稻草堆上,衣衫凌乱的楚真。这些日子,只要那个男人想了,就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剥下她的衣服任意的玩弄。她也曾试图告诉别人,那个人是个奸细,经常对奸辱她,可没有一个人相信。
他们都觉得她是疯了。
听见牢门打开,楚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还以为是那个男人又来了,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前襟:“你别过来……”
“真儿。”沈成济叫了她一声,楚真听到是沈成济,惊喜万分的回过头来:“济哥哥!是济哥哥!”
楚真扑过去抱住沈成济,圆滚的肚子顶在沈成济身上:“你看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得很大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生,济哥哥,你总不希望他出生在牢里吧?”
沈成济推开了她:“先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楚真看见大夫要上手摸她的脉,向后躲了一下:“他是什么人,我不要他碰我。”
“他是我专门请来的大夫,娘还一直惦记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特地求了大理寺卿,准许大夫来为你把脉。”
“我不!”楚真异常的抗拒陌生的大夫,“他是窦华容派来的,他会害我!冤枉我!”
“这是我亲自去请的,你连我也信不过吗。”
楚真退到了墙根,怀抱着一丝沈成济不过是好心来给她诊脉的侥幸。
沈成济是好心来给她诊脉的不假,如果她肚子里真是他的种,他也不能放着一个小生命在牢里不管不顾,可他也想知道,她肚里的孩子究竟多大了,为什么她的肚子看上去,比华容的还要鼓一些,明明她比华容的还小两个月。
沈成济问:“是双生子吗。”
大夫道:“侯爷,不是双生子,但小公子一切正常,脉搏有力,应该是很健康,已经快要足月了,侯爷可以命人准备着生产之事了。”
“快要足月了?”沈成济淡淡的瞥了楚真一眼。
楚真低头抿了抿唇,心里千转百绕:“济哥哥,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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