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1.75
折腾了一圈,小人鱼还是放弃了要把谢斯年拖下水的念头。
与其说是放弃,不如说是他发起了高烧,在挣扎中没了体力,趴在谢斯年怀中沉沉睡去了。
谢斯年就算是再禽兽,也不能现在趁人……鱼之危。何况这条小人鱼来历不明、身上还有伤。
人鱼受伤该怎么治?
谢斯年想了想,还是将睡过去的小人鱼抱出了浴缸。
青年昏睡着,揪着他的西装领口不放,将他的衣服蹭得湿漉漉的。
但也确实如他所想,一旦脱离了水,过了片刻,他的双腿又变了回来。
谢斯年只掀起被子确认了眼,放心下来,随即眼神暗沉,打了个电话。
他自己就懂得些外伤常识,只是伤口太深,需要处理和缝合,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协助。
医馆是私人医馆,开医馆的是谢斯年一个陈年老友,做事沉稳,消息也挺灵通。
他给青年处理好伤口,上好药打上点滴,放他去静养,自己下楼找到谢斯年。
“你这是玩了什么,把人家搞成那样?他还小呢,看着也就刚成年,你可悠着点。”
谢斯年斜倚在沙发上,瞪了他这老友一眼,顺手从茶几上摸了根香烟。
他其实戒烟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架势让人一看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哟,这是怎么了,谢总?”医生严永明都被他搞愣了一小下,跟随坐下,打趣道,“敢情是想玩玩结果惹上麻烦、被自杀威胁了么?”
“少鬼扯。”谢斯年想说谁家自杀往腿上捅,懒得跟他计较,“最近有什么大新闻么,比如……海边?”
他是不知道人鱼从哪里来,猜测多半来自海里。
很凑巧,南城本来就靠着片大海,被海水环绕了一半。他这两天刚回来,还没怎么留意当地的新闻。
“也就前几个月龙卷风登岸,怎么,谢总还关注这个?”
龙卷风带来了大暴雨,不过停留了几天又北上,影响不算太大。
严永明实在是意外。谢斯年家产业覆蓋不少,但还没听说过跟渔业相关,他也不知道问的是哪方面。
“几个月前?”
“三、四个月前吧,近期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谢斯年点点头。火光在他指间跳跃,映出点沉寂的暗红。
他的思绪不自觉就转到这条漂亮的小人鱼身上。如果说龙卷风让他搁浅倒是还能接受,但他身上的伤可不像是那么久远,应该是近期所为。
有人在刻意伤害他么?
谁这么残忍,对着那雾蒙蒙的纯真眼神竟下得去手。
“对了。你认识他?”
谢斯年摇头。
“我还想说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现实里来历不明的可怜人了?这可不像你。”
“哦?”
“我对你带来的人好像有点印象,上过媒体的小型报道的。”
严永明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用手机搜了些关键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没看错人,才将手机屏幕推了过来。
谢斯年接过来,目光在屏幕的画面上流转。
那确实是篇小报道,放在报纸上也只能占不起眼的一角画面。
画面中的人正是这条小人鱼,像是用手机拍摄的、不甚清晰的视频影像。
然而漂亮青年的遭遇没比昨晚好到哪里去。他在被推攘、被类似管理者的人物撵着,被迫退到了大桥栏杆的边缘。
他清澈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茫然与不知所措,将怀中的画板紧紧抱在怀中,似乎在守护非常重要的东西。
然而他单薄的身板根本抵抗不了,瘦弱的胳膊被挤出淤痕,画板也被抢下来,于推攘中摔在了地上。
这个视频的标题无外乎就是管理者在整顿市容、驱逐诸多聚众流浪者云云。
下面评论区吵了一阵,众说纷纭。
有人抗议这种行为过于激进,有人赞同,因为这些人影响社会秩序,容易引发混乱,失窃案、抢劫案多半也和这些来历不明的流浪者相关。两派轰轰烈烈地吵了一场,最终也没争议出什么统一结果。
青年也只是视频中不起眼的一个,和来历不明的商贩、推销者一起,被一同驱散、挤入人群。
他从未成为过被关注的焦点,就像地上的画板被踩碎,也同样没人关注。
谢斯年看着画板上的画。那本是一副挺漂亮的风景画,即使只用铅笔勾勒,暗色的天空与远处的布景却完美融合在一起,仿佛天幕在温柔亲吻着这座城市。
却被踩上无数脚印,破损不堪。
“不愧是严大闲人,这种小报道都记得。”
“别误会,因为我姑且也有朋友是艺术领域的人,感慨了下,强行推给我看,所以有点印象。”
谢斯年没回答。
火光闪烁,却闪烁不出灵感——这么一位不起眼的底层流浪画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上?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人都能进入的聚会。
谁带他进入的,又得罪了什么人么?
被下药的小家伙一定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才会慌张到一塌糊涂,抓了他当救命稻草。
抑或……
“永明,调用你的关系网,帮我个忙。”谢斯年将烟头按灭,“好好查下,有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来做什么。”
……
小人鱼不能一直被放在医馆,谢斯年乾脆将他领回了家中。
南城谢少的私人别墅居然迎接了外人,还是陌生人,这在他们圈子内可能才是更难以想象的事,传出去要全体轰动。
而严永明做事相当效率,和他一样从不拖泥带水,当晚就已经将第一批资料发了过来。
余子逸,这是小人鱼留在迎宾处的名字。
其他资料就像他本人一样,背景干干净净。
因为平时没什么人关注他,现在他的人际关系还有点难搞,不过可以进一步调查,需要的话。
谢斯年回了个“好”,放下手机。
左右他最近也很闲,所以将宴会这边也暂时不动声色地调查了下。
很神奇,当天晚宴这么多人,竟没几个对他有印象。
迎宾的女生隐约有些记忆,他好像是一个人进门的,至少她只见到他一人。
傍晚的时候南城下着些微微细雨,他雨伞都没拿,短发狼狈地黏在脖颈上,跑得有些喘息,刚刚赶来。
仿佛急着要去赴宴,却停下来,对开门的她说了声谢谢。
因为是当天这么多客人中少见对她说谢谢的人,所以迎宾对他印象尤深。
谢斯年顺手通过自己的渠道搞了份宾客名单,放在电脑上。
急着赴宴吗。急着见某个人?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小家伙睡醒了,还有些睡眼朦胧,一手扶着腰间伤处,一边望向他。
他的目光恢复了清亮,不再被药效所困,却也带上了几分新的迷茫。
“唔,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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