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拉钩
37.19
许清月坐下不再看他,声音泠泠,“来人,送客!”
而陆行舟沉默的看了她片刻,音调恢复了平静,“既然你选他,就别怪我不念及往昔情分。”
许清月别过头背对着他,苍凉的扯了一下嘴角,只觉得周身都冷得刺骨。
情分?他们之间,还有情分可言吗?
而陆行舟前脚刚走,许清月回到院子里,发现尉迟炎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逗雪球。
才瞧见他时许清月微微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走上前去问:“小殿下怎么在这里,”
尉迟炎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草逗猫,回头看向她粲然一笑,“唉,我本来是要走正门的,在门口碰见你哥,他让我翻墙。”
许清月笑笑,感觉在阳光下身子都惬意回暖了许多,她自然而然的走到他旁边的青竹摇椅上坐下,轻轻摇着团扇说:“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翻墙。”
“说了,”尉迟炎将雪球一把捞起抱在怀中,站起身看低头看向她,“他说府上有客,但没说是谁。”
迎着和煦的日光,许清月抬头微微眯了眯眼,笑看着他,“那你猜猜,是谁在府上,他会让你翻墙?”
“是谁?”尉迟炎想没想就问,他举着雪球面朝着她,一人一猫都盯着她同时眨了眨眼。
许清月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用团扇斜遮着稍稍掩着日光,轻声道:“陆行舟。”
“陆行舟?”尉迟炎一听神色紧张起来,他微微蹙着眉头将雪球放下,半蹲下去看着她焦急问:“他来做什么?他有没有为难你?”
许清月盈盈笑着看他蹲在自己面前,犹如一只听话的大猫,她伸出团扇轻轻在尉迟炎微蹙的眉心点了一下,摇摇头,“他来...和我叙旧。”
团扇上的香气落到鼻尖,尉迟炎不自觉的摸了摸眉心,似乎感到有些发热。
“叙旧?”他眉尾轻挑,轻声哼了一声,“嘁,旧有什么好叙,你们这儿不是有一句话叫...陈年烂芝麻的事儿不值一提吗?他也就是生在京中,才有什么旧叙。”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颀长长得人高马大的人蹲在她面前小声嘟囔,许清月竟从中捕到一丝可爱,她轻轻笑着,用扇子拍了拍他的头,笑着问:“贡金捞到了?”
“当然,”尉迟炎笑起来,“小爷我没办法出京城,就安排了云门和楚天去,我让他们白日里先摸清地形,趁夜奇袭掐断他们的暗哨,将贡金捞了出来,只是可惜,那些暗哨都是死士,抓到的全都服毒了。”
“那些死士...日后想抓陆行舟的小辫子机会还多着,小殿下的安排很巧妙。”许清月笑着夸他,夸完后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更高兴了,“哪里,”尉迟炎颇不好意思般摸了摸瘦挺的山根,“还得多亏许小姐指的路和借的商船。”
“不过...”尉迟炎说着又问道:“那里水道不止一条,你怎么知道会是那条主水道?”
“这个啊...”许清月往后靠在摇椅上,徐徐道:“陆行舟生性多疑,又喜欢剑走偏锋,他会觉得,在那些来往人不多的支道上部署暗哨反而更加惹眼,而主道上来往商船虽多,但布置暗哨会更加隐蔽,更何况年年都有掉下去的货物,沉下去和捞上来都不会太引人注目,我猜他是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听她说完,尉迟炎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悦的问:“你为什么对陆行舟这么了解?”
许清月闻言顿了一下,手指捻着扇柄轻轻转了一圈,轻轻笑着说:“算算时间,我三岁时就认得他了,虽见得不多,但总归是认识了十几年。”
许是看出来了许清月在含糊其辞有意避着不说,尉迟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看着她笑着问:“许小姐这回可帮了北州一个大忙,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小爷都会满足你。”
“我到没有什么缺的...”许清月垂眸,食指轻轻敲打着扇面,“不过倒是有个忙想请小殿下帮一帮我。”
“什么忙?”
许清月轻轻俯身上前,用扇子遮着唇在他耳边悄声说:“小殿下身手好,我希望小殿下在我生日宴前,能悄悄将我带进宫中的冷宫。”
“冷宫?你去冷宫做什么?”尉迟炎问。
而许清月狡黠的笑着看着他,将食指放到唇中,“嘘,秘密。”
“秘密。”尉迟炎喃喃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呵笑一声,弯眸笑道:“好,秘密,就是不能告诉别人,”他说着伸出小手指,“我会帮你守着秘密,拉钩?”
许清月一愣,没想到尉迟炎竟然不追问,就这样被她糊弄过去了,从他真挚的笑容上竟看不出一点虚假。
她迟疑了一下,将信将疑的伸出小手指,轻轻和他勾住,“拉钩。”
日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二月初,许清月生在春分,二月初八的时候,还有八日就要到她的生辰。
但从上次尉迟炎回去后,便一直没有来过,只听说北州将贡金上交给了朝廷,同时北州王亲自上书一封,直指内朝有人想要暗吞贡金,离心北州与朝廷的关系,皇帝当庭震怒,陆行舟推了奚州知府出来了结此事。
“你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怎么有胆子私藏贡金的。”许明耀坐在许清月旁剥着橘子,不解又有些生气的说。
许清月躺在摇椅上,将团扇覆在脸上,“他就算吃了十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私藏。”她说着,悄悄将团扇翘起一角,伸出手眼疾手快的把许明耀剥好的橘子掰下一半送到自己嘴里。
许明耀看了眼笑嘻嘻得逞的人,乾脆把剥好的橘子都放在她面前,又重新剥另一个,“可这奚州知府已经签了认罪书,陛下似乎也没有要彻查到底的意思。”
“我们这个陛下呀,”许清月咬着橘子,重新把团扇盖在脸上,“有些事情他看怎么会看不明白。可你想想,当初北州一度是中原各王朝的心头大患,中原四国,哪个不忌惮北州?虽然后来北州爆发了内乱和分裂,可仍旧是各国不可小觑的势力,眼下陛下仅靠长公主和亲,就换来了北州握权的尉迟王室的归顺,眼下不过十几年,你说在内朝和北州之间,陛下会偏袒谁,又防着谁。”
“唉,”许明耀吃着橘子,叹了口气,盯着空中某处出神的说:“之前听父亲还有爷爷讲起当年的北州时,我还巴不得早点和北州干一仗。”
“幼稚。”许清月嗤道。
“诶,你别说,当年的北州势如猛虎,和他们打仗打输了不丢人,打赢了就是光宗耀祖,能吹嘘一辈子的事,就是谁也没想到,北州王竟肯这么归顺了。”
许清月撩起扇子瞪他一眼,“我看你脑子里除了打仗和军功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上一世,在宫里她曾见过如今的北州王。
那夜宫中大办宫宴,她晚间回去路过花园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她去瞧了一眼,看见是北州王喝了酒,正抱着长公主对着月亮敬酒。
当年北州内乱,北州王尉迟寰一次次从刀光剑影里活下来,一次次看着曾一起把酒言欢的好友刀剑相向,他早已厌倦了战争。
而尉迟寰也深刻的意识到,北州独立的存在越久,不仅会在内部斗争中日渐式微,而且迟早中原四国会联手攻打北州。
到时外忧内患,北州亡矣。
她犹记得那夜北州王醉时卧在长公主怀里叹息道:“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兴也好,亡也罢,不过百姓皆苦。”
大抵是受了北州王的影响,上一世尉迟炎都在避免战事,从不曾主动和内朝王室挑起矛盾。
听许清月这么说,许明耀也没有生气,而是笑道:“你哥我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不想打仗想什么。”
许清月嘁了一声,小声嘲讽他,“武夫。”她支著身子稍稍坐起来,又问:“那奚州知府怎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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