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北州的人
41.32
“陛下...微臣...”薛礼踌躇着站起身,他微抿了一下唇,看了眼许清月。
前几日在他和陆行舟在宫中遇见尉迟炎的时候,陆行舟正问起他有关女子贤德的事情,但是他还不明白,眼下却知道了,那时陆行舟话里话外都是在让他反对皇后。
许清月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她知道,薛家百年文官,祖上便遵循陈旧的三纲,对他来说,皇后所说更是缪谈,定然会全力反对。
要论理,她还真不一定论得赢薛礼。
桌前的烛火一闪,许清月看见薛礼踌躇了片刻后,启唇道:“陛下,微臣以为,这是许小姐生辰宴,并非前朝,而且诸位意见不一,今夜恐难有定论,不如放到朝上再议。”
“不行。”成瑞玉跳出来说,“皇后娘娘这是在为我们女子谋出路,我们怎可不出力相帮,的更何况...”她话音未落,就被成宁拉住了手,成宁两步走到她前面来颔首道:“陛下息怒,瑞玉生性如此直率,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才算是终于有了点回升,他扫视下面的人一圈,沉声问:“行舟哪里去了,不是方才还在吗?”
许清月瞄了一眼许清莲空荡荡的位置,勾唇惊奇的说:“庶妹怎么也不在了,难道是和三殿下一起出去了?”
这话说出来,朝上又是一阵小小的议论声,但远不及方才的风波大。
就连皇帝也没放在心上,只挥挥手说:“罢了,朕觉得薛礼的意见甚可,此事,就明日早朝再议,朕看这宴会也差不多了,都回去吧。”
皇帝刚说完,忽然一个人影匆匆匆匆跑上前来,“陛下!”
许清月随着声音转头望去,来人还穿着官服,看似是一路着急的跑了过来——大理寺副卿,钱之寻。
“嗯?”皇帝有些不耐烦的挑眉回头看他一眼,“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陛下,”钱之寻说着就跪了下去,“臣失职,有人闯了关押奚州知府的天牢,请陛下恕罪!”
“什么?!”皇帝的脚步陡然停下,他看了眼尉迟炎,狠狠的一拍桌子,“你怎么做事的!”
“陛下息怒!”堂上的人纷纷跪成一片,钱之寻抖着声音说:“不过,不过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奚州知府并未被救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皇帝怒道。
“只是...”钱之寻直起身子看向尉迟炎,“只是来救奚州知府之人,似乎是世子殿下的人。”
众人的目光顺着看向了尉迟炎,皇帝蹙起眉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尉迟炎,然后才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陛下,我来替他说。”尉迟炎笑笑站起身来,垂眸看着钱之寻,“钱大人说,有人去救奚州知府,而且去的人,还是我北州的人,可有证据?”
钱之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心里只记着陆行舟说,今晚天牢要是有动静,一定是北州的人,要他一定要抓到去皇帝面前。
钱之寻已经当了十年的副官,心里明白得很,只要抓住人,那不仅是一件能让自己升职的大功劳,自己还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好处。
所以听到天牢抓到人,他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眼下听到尉迟炎要证据,他慌里慌张的说:“是,是贼人自己的承认的。”
“呵,”尉迟炎轻笑一声,根本没把他的放在眼里,他双手负在背后,看着钱之寻,似笑非笑,“那就带上来看看。”
“这...”钱之寻头上发汗的看了眼皇帝,皇帝已经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挥袖道:“既然这样,那就带上来,朕要好生认认,到底是谁!”
许清月瞥向尉迟炎,见尉迟炎悠闲的喝着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钱之寻口中的贼人还没被带上来,成家二位公子却先入了殿,在他们身后跟着低眉垂手的钱之寻的儿子和小妾。
“陛下。”成武先上前一步将钱之寻的儿子推到在地跪下,他道:“陛下,我们夜巡发现此人鬼鬼祟祟,经查后,发现他和他母亲,也就是钱大人的妾室准备夜逃,属下生疑,顺着往下一查,竟在钱大人的官邸中,发现了三千新官银。”
“三千新官银,”成瑞玉惊呼出声,“钱大人的月供才不过两百吧。”她说着还看了眼许清月。
许清月笑笑没说话。
约莫十日前,许清月去拜会成瑞玉。
“不过有些事情我想先给你说一说,顺便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许清月笑着说。
成瑞玉白了她一眼,哼声道:“瞧瞧瞧瞧,我就说没什么事你怎么会吃错了药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知晓她秉性这样,许清月并没有计较,反而觉得颇有些可爱。
她将皇后打算做的事先同成瑞玉讲了一遭,她刚说完陈瑞玉就拍案而起,“这是好事啊,不必你说我也会帮忙。”
“我自然知道你会帮忙,不过我想让你帮的是另外一件事。”许清月笑着拉她坐下,轻声说:“想必你也知道贡金一案,与其说我是想请你帮忙,不如说我是想请你两位兄长帮忙。”
“贡金案?”成瑞玉蹙起眉头,“这事不是已经敲定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清月摇摇头,“单凭奚州知府一个人,他断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件事有幕后主使,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成了对成国公府有好处,没成,也只是劳你两位哥哥多辛苦一番,对成国公府绝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阵风吹过,落叶打着旋儿在地上刮出声响,整个院子寂静着。
成瑞玉皱着眉头好生打量了许清月一番,蹙眉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许清月闻言一愣,又笑起来,“我哪里怪了?”
成瑞玉认真的审视她一番,“你仿佛老了许多...不是说容貌,就是感觉...罢了,我也说不上来。”
听见这话,许清月呆了片刻,收回摸脸的手,浅浅笑道:“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可以慢慢同你说,只是眼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许大小姐都亲自登门拜访了,我能不帮吗?说吧。”
“好,”许清月笑起来,“如果奚州知府平安到了京城,我希望你能让你两位兄长,在我生日宴那日多注意些京城中,半夜出门的人的动向。”
“半夜出门?注意他们做什么?”成瑞玉疑惑道。
许清月喝了一口茶,眼里划过一丝深不可测的精光,“现在来不及细讲,只要顺着这些人深查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尤其是刑部礼部还有大理寺的人。”
只要奚州知府一到京城,陆行舟必不会坐视不理,然而不管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定得调动人马为他做事。
以她对陆行舟得了解,这个人是最不忌乱中添乱火上浇油的,何况估计现在陆行舟只想快些重掌皇位,巴不得快些将拦路的人一网打尽。
那么在她的生日宴上,也就是陆行舟搅乱场面的最好时机。
不管他要调动的是谁,只要他动,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陛陛陛下...”被推跪在地人的人发着抖,头也不敢抬起来,钱之寻脸色发白,一个劲儿的磕头,“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
“钱大人冤不冤枉,自有证据说话。”成文拱手道:“陛下,微臣现已查封钱府,三千新官银还在钱府上,请陛下明察!”
“钱之寻,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恼怒的一拍桌案,他为了防止官吏腐败,将官银的标志每年一换以此来辨别时间,如今这才换了不过的两月的时间,他如何多出来三千新官银?
“陛下!陛下!冤枉啊,微臣冤枉!”钱之寻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儿的磕头。
在旁看戏的许清月悄然道:“既然钱大人这么有钱,你家小妾跑什么呀?”
“奴,奴家....”在钱之寻身后的人发着抖,还不等多问就全数交代了,“奴家前两日去灵台殿求卦...行真道长说,说老爷收了不义之财要有大祸,奴家,奴家信这些得很...所以就,就...”
今夜皇帝显然被气得不清,他一手揉着头,一手指着钱之寻,“你们,你们真是...把他们都给压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
就在钱之寻的求饶声中,响起了尉迟炎低沉中带着笑意的声音,“陛下,万一钱大人说抓到了我们北州的人是真的呢,不如带上来,让我看看。”
这话说得钱之寻背上冷汗泠泠,他慌道:“这,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是你指证我北州,我饶你什么。”尉迟炎说着放下酒杯,“楚天云门,去看看钱大人押的人到了没有。”
“是。”两人应声出去,很快就带了两个穿着夜行服的人上来。
尉迟炎随意懒散的坐在位置上,一手撑着头,笑问:“你们是北州的人吗?”
两人被带到大殿上已经惊慌无比,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尉迟炎使了个眼色,楚天便上前去将他们面罩摘了下来。
面罩摘下来,众人才看清楚他们嘴里塞着棉布,根本说不了话。
同时在后面的成武蹙眉出声,“这不是我们今夜的巡班?”
“你们的巡班?”尉迟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钱大人怎么说是我们北州的人?”
“这...”成文成武疑惑的对视一眼,缓缓开口:“今晚大理寺的巡班值守...似乎就是钱大人亲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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