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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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取而代之

  许清月一愣,很坦诚的应道:“是,我想问大师,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天命难违。”行真大师淡淡的说了四个字。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许清月低低的说着,原本灵动的双眸微微湿润,更似含着秋水。

  “若是许小姐一定想要逆天改命,贫道也不敢妄言,但可替许小姐指一条明路。”行真大师站起来,一手立起放在胸前,神色淡淡。

  “什么路?”

  “改朝换代。”

  震惊于一个避世的道士能说出这样的话,许清月站起来身来瞪大了眼打量着他,“行真大师是个道人。”

  “是,可道人也是人,眼下贫道不过替许小姐排忧解难罢了。”行真大师半垂着眸子,一张清秀的脸上十分平静,犹如悲怜天下人神像。

  “许小姐身子渐弱,是因与皇后之位越行越远。若要说这‘天赋凰命’其实只是因许小姐是女儿身,此卦的本意,是许小姐命格旺,需得高位才能承住,当今的皇后既然要天下女子也能入朝为官,许小姐自然有机会。”

  这话许清月明白了一些,但她希望他说得更明白。

  她皱着眉头看着行真大师逼问:“大师究竟何意?”

  行真大师这才缓缓的抬起了眼,一双瞳孔颜色极淡的眼清澈如泉水,又毫无波澜,“皇后是高位,皇帝亦是高位,许小姐既然不想做皇后——为何,不能取彼位而代之。”

  话已说明也无需再多解释,许清月震惊的看着行真大师,皱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这是要她称帝!

  行真大师浅浅的笑笑,“我在给许小姐说破解之法。”

  大殿上的雄厚的钟声响起,惊起山中飞鸟。

  他对许清月颔首行了个礼,就往前殿去了。

  许清月一直盯着他,看见他下楼转角时,日光落下,她心里忽的一颤。

  只是刚刚转头那一瞬——竟与陆行舟有几分相像。

  许清月看了眼他刚才坐的地方,对在院里扫地的小道士招了招手。

  小道士两步小跑前来,“贵人有何吩咐?”

  许清月弯下腰盯着他,“我问你,你们观里的道号是怎么取的?”

  “嗯...这要看贵人问的哪一辈了。”

  “你是哪一辈的?”许清月先问。

  小道士笑笑;“我是最小辈的,以妙字起头,叫妙玄。”

  “哦,”许清月点点头,这才问:“那行真大师是哪一辈的?”

  “行真师父...”小道士挠了挠头,边想着说道:“行真师父是...惠字辈的。”

  听到这里,许清月心里那一瞬的虚无猜测逐渐凝聚成实像,“那既然是惠字辈的,行真大师怎么是行字开头。”

  “哦,这个,这个祖师爷说过行真师父与大家不同的,道名不可改。”

  道名不可改...

  许清月直起身子低低喃喃了一番,才对小道士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小师父解惑了。”

  小道士乖巧的对她行个礼,又扫地去了。

  行真...行舟...

  巧了,如今的皇子都是行字辈的。

  可她从未听说过有一个皇子是在道观里做道士的。

  许清月缓缓踱步到白玉雕栏前,垂眸看着下面大殿前烧香念经的道士们。

  行真大师就站在最前排阖目念经,一幅虔诚模样。

  若不是方才那一番话,许清月真会相信他就是脱离尘世的世外高人。

  取彼位而代之...

  许清月的食指轻轻在玉栏上敲了起来,她抬眼看向陆行舟的方向,微微眯起眼冷笑一声,收回手走了下去。

  回到住处,推开门就看见成瑞玉在床前铺被子,她诧异的看着她忙活来忙活去,“你这是做什么?”

  “铺床啊,没看见吗?”成瑞玉头也不抬一下的回。

  “看见了,”许清月点了点头,又退到门外看了眼挂在门上的牌子,重新走进来说:“可你为什么要在我房间铺床?”

  “我的许大小姐,”成瑞玉拍了拍那身官袍,往铺好的床上一躺,侧着身子一手支着头,翘着腿看她,“我,可是混在我哥哥的队伍里来的,他们都是一群大男人,难道你要我更他们一起住啊。”

  “没有别的客房了么?”许清月走过去坐着,顺便拿了个橘子剥起来。

  “好的客房都被镜妃和安河郡主他们占了,剩下的又脏又冷,哪里比得了你这儿好。”成瑞玉说着,拍拍软被,看着她道:“你不会这么小气,连借块儿地给我都不行吧?”

  “行——”许清月笑着拉长了声调,“你成大小姐住我的屋子,小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她笑着分了一半橘子给她。

  “对了,”成瑞玉接过橘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瞧见你那庶妹和三皇子在一起,拉拉扯扯的,”成瑞玉说着打了一个寒颤,又放了个橘子在嘴里,“不过呢,许清莲跟你比起来是差远了,她是没办法跟你抢三皇子的。”

  “陆行舟?我犯病了去抢他?”许清月冷笑一声。

  成瑞玉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蹙眉道:“怎么了,你不是看上陆行舟的吗?”

  “你在哪里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清月不咸不淡的说,“我不喜欢他,甚至盼着他去死。”

  “不是吧。”成瑞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手背放到许清月头上探了探,“没烧啊,你之前,不是挺喜欢他的?”

  “今日不比往昔了。”许清月冷冷的说着。

  成瑞玉收回手,疑惑的盯了她良久,正经而严肃的说:“许清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为什么?”

  许清月捧着手上的茶杯,盯着空中某处出神般缓缓道:“你相信,人死了,还可以重活一次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你是不是在道观待久了,怎么神神叨叨的。”成瑞玉不解道。

  “也是,”许清月轻笑了一声,“我自己也不信。”

  她说着将茶杯放下,笑笑,“那不如这样说,我做了一场梦。”

  “梦里我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陆行舟,后来他成了皇帝,为我再办了一场大婚,整个京城都是一片红绸,红妆十里,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举民同欢。”

  许清月眼眸放空,想起那般盛景,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没有姑姑那样有勇气,敢对天子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因我总觉得,他心里是由我的,所以我愿意为他退步,但我的退步,换来的只是他的变本加厉。”

  “他和一个宫女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很高兴,将那个宫女封了嫔位,可宫里的孩子又能有多长命呢?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个没有倚靠的人,那个孩子在三岁那年就死了,但陆行舟并不伤心。”

  “那时我嫁给他已经四年了,他也有了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这些孩子后更强大的母家,自然,更受他的器重。但失去的孩子受不了打击,每日到我这里来发疯,我看她是个可怜人,就由她去了。”

  “但有一日,陆行舟也在,那个母亲,也超常来了,她已经疯得不行,竟然当真陆行舟和我的面,说出,我迟迟没有子嗣,是因为陆行舟根本不想让我怀上皇家子嗣,她说,陆行舟告诉她,相府势大,绝不可有皇家血脉。”

  “陆行舟说她疯了,将她扔到冷宫,第二日,她就自尽了。可我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许清月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冰凉的气息从脚底升起,冻得她心尖发颤。

  她徐徐的探出一口气,“我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也不愿陆行舟再碰我,就这样慢慢熬啊熬,我在宫中整整熬了十三年,陆行舟仍然常来看我,给我带以前喜欢的东西,可他不知道,我越看见那些东西,就越想从这深宫中挣脱出去。”

  “终于有一天,他装不下去这副伉俪情深的样子了,他纳了许清莲为妃,许清莲很快替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每天带着许清莲和他的女儿在我面前晃,什么好的都给了她。可他是真的宠这个小公主吗?”

  “不,他只是要我看,要我看见,如果我不顺他意,他就可以找别人来代替。”

  许清月冷冷一笑,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扶手,不觉红了眼眶。

  “那是许清莲还常来找我诉苦,说她是被逼的,我从小信她,竟然进了宫也不例外,到底是我太蠢。”

  成瑞玉听着皱紧了眉头,关切的问:“后来呢。”

  “后来,”许清月嗤笑,声音恨恨,“后来他拔掉了我亲信,杀了那些曾为他铲除异己而卖命的人,最后....杀了我。”

  ‘咔’

  窗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谁!”成瑞玉立即警觉起来,袖口一甩扔出一支袖间破窗而去。

  窗外的人侧身躲开,两指夹住了飞来的袖箭,沉默良久后才开口。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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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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