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人间一两风
83.47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天上飘过的云在山间落下了阴影,这个季节踏青的人本该很多,但今日竟意外的没有其他人。
许清月坐在松软的草坪间,她先将柳条折成圈,然后又将采来的鲜花挨个绕在柳条上。
这个还是她幼时娘亲教她做的,虽然许久没做,但动起手来却也不觉生疏。
她将最后一朵小花插在花环里,高兴的对着太阳看了看,很是满意,正欲高兴的回头喊尉迟炎,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树荫下,怀中抱着剑似是睡着了。
许清月悄然拿着花环靠近,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小殿下,小殿下?”
看尉迟炎没有醒动,她玩心大发的凑到尉迟炎耳边低声喊:“尉迟哥哥,尉迟哥哥?”
树下的人似乎睡得很沉,只是握剑的手微不可查的多了几分力道。
看尉迟炎当真睡着了,许清月凑近他,轻轻将花环戴在他头上,托腮好奇的研究他脸上的假面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
她认真的打量了片刻,伸出手指,自家从他的侧脸轮廓滑下,转眼摸到了迹象,她看了眼尉迟炎闭着的双眸,轻轻将假面掀了起来。
他的真容出现在斑驳的树影下,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细密的睫毛上洒下一片阴影,在日光照印下,宛如沉睡的神祇。
倾斜的阳光洒在他的唇上,犹如娇嫩的果实,许清月不由愣了片刻。
山间有风,从林中来,撩动他们的发丝,从心上拂过。
或而就是这俗世间的一两清风作怪,等许清月回过神时,她离尉迟炎的唇只有毫厘之差了。
温热的而均匀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许清月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一瞬间的心慌意乱让她回了神,一下甩过头去。
不经意间双唇轻轻擦而过。
许清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深吸了口气,迈着不稳的步伐重新坐到花丛里,满脸通红。
真是着了魔了,这成何体统。
而在她身后树下靠着的人没忍住勾起唇角,一双犹如高山天湖般清澈而深邃的眼眸里有着粼粼波光。
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唇,又看向不远处正背对着他辣手摧花的人,笑意泛滥。
后面的森林里传出两声空灵清脆的鸟叫声,刚折下一朵花许清月,手微微一顿转过身去,果然看见尉迟炎已经站起来了。
他也不再重新带上假面,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花瓣,将手指放在嘴里很快的回应了声音,然后又看向许清月。
“他们说什么?”许清月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故作很有底气的看着他的眼睛。
尉迟炎来到她身边蹲下,“他们说,我们该走了。”他刚说完,许清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起跃上了枝头。
许清月一惊,连忙环住了他的脖颈。
尉迟炎看起来并不壮,但手却有力得很,一只手便可承载起她的重量,所以许清月完全算是坐在他的手臂上。
往前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树梢上挂着一个黑银兽面面具,尉迟炎将许清月放下,又把面具从树梢取下戴上,遮住唇鼻,
这面具看来凶狠,虽和尉迟炎是极搭的,但...和他头上五颜六色的花环似乎不太撘。
许清月凝视了他片刻,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伸手去取他头上的花环,“这个...我给你取下来吧。”
她刚一伸手,尉迟炎就微微后仰躲了过去,“取了做什么,都戴上了,我很喜欢。”
“哦...那,那好吧。”许清月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环顾了四周问:“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尉迟炎看着前方,拉下树枝将许清月遮住,“我们似乎运气不大好。”
他话音刚落,许清月就看见他们刚刚坐着的草坪上来了十来个穿着布衣的人,其中有两个是街边卖草编的小贩。
紧接着又听见他们环顾四周骂道:“人呢?”
“不知道啊,明明就看见他们往这边来的。”
“你真的看见相府小姐一个人出来的?”
“身边还有一个,一共就两个。”
“这下好了,抓了相府小姐去向殿下邀功,兄弟们可就升官发财了。”
“快,分头找找。”
在树上听见他们对话许清月和尉迟炎对视一眼。
抓她去邀功?向谁?难不成是西凉的人?
许清月正想着,尉迟炎就将剑放到了她怀里,意思是要她防身。
“你用什么?”许清月握住剑不解的看向他。
“杀他们,不用刀。”尉迟炎语落间,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足尖一点,跃然落在他们中间。
这十几个人陡然反应过来,不由分说的举刀朝他砍去。
只见尉迟炎身轻如燕,对付起来游刃有余,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其中一人挥刀朝他头上砍去,尉迟炎却并不急着躲,而是先将头上的花环抛了出去。
随着他身形闪动,就在几个呼吸间,十余人纷纷倒地,只留下一个卖竹编的人目瞪口呆的扔了手上的刀,发抖的跪下求饶。
尉迟炎伸出手,食指勾住落下的花环重新带到头上,手上的树枝已经被鲜血染红,但他身上却没有半点血渍,甚至连花环上的花都未落下半朵。
就连许清月也看呆了,她从树上跳下,忍不住拍手道:“好厉害,这招叫什么?”
尉迟炎用树枝挽了一个剑花儿出来,自然而然的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哪有名字这么长的,你现取的吧。”许清月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基本都是一击命中咽喉,流出来的血宛如在脖颈上的一条红线。
“我们可没给招式起名字的习惯。”尉迟炎无所谓的笑笑,双手负在背后,看向许清月,“要不你给取一个?”
在这么血腥味这么重的地方她可没心情取名字,许清月微微掩着口鼻,问剩下那人道:“你,你主子是谁?老实交代。”
这装成卖竹编的人本就是头一回做任务,被尉迟炎吓得不清,立马老实交代道:“是,是三皇子。”
“三皇子?”许清月冷笑一声,“你想清楚了,现在旭朝可没有什么三皇子。”
“陆行舟,是陆行舟。”
陆行舟...呵。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绑她?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许清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让他滚,就见眼前一道青光闪过,面前这人眨眼断气倒在地上。
许清月睁大了眼看向尉迟炎,“这是做什么?”不是按照传说中的江湖规矩,该放了他回去报信吗?
“我可没有说暂留他一命是要放了他。”
尉迟炎脸上的不悦与隐约的戾气哪怕被遮去半张脸仍旧能让人察觉,更何况这样看起来于他脸上的凶兽面具更是相符了。
看着眼前倒下的尸体,许清月沉默了片刻,叹气道:“罢了,我们回去吧。”她实在不喜欢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嗯。”尉迟炎也看出了她的不适,没多说什么,跨过尸体拉着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清月看他眉宇间的怒气似乎还没消散,索性坐出马车坐到他身边问:“为什么生气?”
尉迟炎沉默了片刻,回道:“因为他们是陆行舟的人。”
许清月稍稍一愣,试探性的问:“你是介意陆行舟还是....”还是介意她和陆行舟的过往?
马车猝不及防的停下,尉迟炎微微蹙眉看向她,握住了她的指尖,“我当然是介意陆行舟贪得无厌,竟然还想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许清月一怔,随后扑到他怀里用脸颊亲昵的蹭他的脖颈,“还是尉迟哥哥最好了。”
尉迟炎被她蹭的从耳垂红到了脖子根儿,看到街上来人异样的眼光,他连忙把许清月塞回了马车里,无奈又着急道,“小祖宗,这要是传出去让你爹知道了,我的聘礼还能进你这个门吗?”
“那是你的事呀。”许清月笑着看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尉迟炎叹气无奈的笑笑,转过身去继续驾着马车。
怎么感觉从那一晚她和许相吵了架说出那些话后....就破罐子破摔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放飞自我?
尉迟炎想着,笑意从眼角露出来。
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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