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本王好难
20.54
听了南宫屿的奏报,皇帝搁下朱笔,道:“他当真是这么跟乘风说的?”
南宫屿心里不满,景淮安被刺杀差点丢了命,皇帝一句不提,倒是关心起儿子说了什么话!不过多年为官早就教会了南宫屿管住嘴。所以他只是道:“是。四殿下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能想到这些已是不易。”
皇帝审视了他两眼:“这么说,你还想到别的了?”
南宫屿低眉敛目的跪下:“皇上,臣愚昧,就连这些也是听了淮王殿下所言才茅塞顿开的。”
皇帝看他的样子,忍俊不禁:“滑头若是耍不好就别耍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走过去把南宫屿扶起来,“你是个刚直不阿的性子,以后不许和朕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朕不会对忠言降责。”
南宫屿想了想,道:“皇上,确实没有了。至于究竟是哪个大人物要害建宁王,臣会继续追查的。”
皇帝的:“不。人就是李乘风不小心弄死的,你准备准备结案吧。那个大人物要暗中查,一定把他给我揪出来!”
南宫屿道:“是,臣明白了。”
景淮安从建宁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如今开了春,天气渐渐暖了,太学的学子下了课就三三两两约着去看“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景淮安看见他们才想起来今天有魏先生的课。不过眼下穆栖寒重伤昏迷,他并没有心情去听学。
提起魏子渊,大部分学子都会觉得是个倚老卖老的迂腐老头。事实上,魏子渊今年不过二十六七,正是一个书生最好的年纪,他顶着“文才惊世”的名头,成了国子监最年轻的祭酒。
景淮安其实有点怕他。不仅仅是他,所有的读书人他都怕。在他眼里,读书人只要出现都是骂他“下九流”的,而且说话拐弯抹角引经据典,如果不是表情狰狞,景淮安有时甚至觉得人家在夸他!
可魏子渊不同,小时候学戏时易蓝桥气的狠了还会打他刀胚子,但魏子渊从不对他动戒尺发火,永远都只是含蓄的笑,简直就是行走的“文人风骨”。
回到别苑时,魏子渊已经坐在堂上了,一边品茶一边从容的等着景淮安。
景淮安亲自安置好穆栖寒,道:“原来魏先生来了,今天是要在别苑讲书吗?”
魏子渊一身竹青长衫,生的狭眉凤目,俊美颀长。他的脊背永远是笔直的,清瘦却不孱弱,他道:“殿下,今日不讲书。我多等片刻也无妨,请您先去洗了一身血污吧。”
景淮安道:“无妨。请问先生今日来不为讲书,是为何事?”
魏子渊却不知他今日经历了怎样的艰险。他是个文人,一心只扑在文学上,道:“流觞曲水,畅叙幽情。这是文人间常有的活动。我想带你去看看,你刚入太学,倒也不用写出什么文才惊世的诗来,权当是和世家公子们混个面熟吧。”
这种兴致景淮安就更没有了:“我有个朋友生病了,待他病好了,我和他一起去。”
穆栖寒是三日后醒的。一张眼就看见景淮安坐在床边,静静的闭目养神。
“淮安,你……你没事吧?”
这两日穆栖寒高烧不退,人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原本禁欲至极的下颌骨瘦的凸出来,景淮安心里发涩的疼。见他醒了,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小心:“醒了?喝点水吧。”
穆栖寒心里有点打鼓,一双蓝色的眼睛把所有的凶狠都藏起来,只剩下一点惴惴不安。
景淮安温柔的用芦苇管喂他喝了水,道:“你……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穆栖寒肉眼可见的手抖了一下,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景淮安:“你……你想让我说什么?”
景淮安面色不善,他叹了口气,把茶盏推到一边道:“我给你一顿饭的时间想。”他轻柔的扶着穆栖寒坐起来,“想吃什么?”
穆栖寒刚醒,此刻脑子还不大灵光,愣愣地道:“烧……烧鸡。”
景淮安也没什么“有伤不要吃油腻的”这类的废话,当下叫来跑腿的小太监小饶去买。屋里一时又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穆栖寒没话找话:“你……你的伤都好了吗?”
景淮安横了他一眼:“就你的伤没好!”
穆栖寒低下头:“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小饶手脚麻利,很快就搞来了一只烧鸡。不过气氛并没缓和多少,景淮安细细地为他撕开烧鸡,剔除骨头,一片一片喂给他。
穆栖寒被他搞得有点不自在,伸手要去接:“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景淮安捏着他的手腕轻轻放在一边,“张嘴。”
穆栖寒只得张嘴,舌头一卷把烧鸡卷进嘴里,立时浓香四溢,可在景淮安阴沉的脸色下却食不知味。
各种情绪占据了穆栖寒的心——害怕,还有不安。
他不知道景淮安察觉了什么,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景淮安都知道了些什么!
一只烧鸡很快就吃完了,景淮安替他擦了擦嘴,平静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穆栖寒被看的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己弄伤。”
景淮安点点头:“嗯,还有呢?”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我不该把自己弄伤,还要拖累你抱着我走,拖累你照顾我。”他恍惚间记得,景淮安是抱过他的。
这次景淮安没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穆栖寒更是心虚,但是有些事他死都不能说,只能试探着道:“还有,我……我应该在被抓之前多给你开几个网,这样你就不会被黑雨伤了。”
景淮安叹了口气,他不轻不重地把烧鸡盘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到穆栖寒身边,俯身压下来。
“栖寒,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嫌你是拖累?”
穆栖寒瞳孔震颤:不是这个。那难道他真的知道了?
他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你不要赶我走行吗?我以后再也不……”
“啪!”,景淮安的手拍在床头上,将穆栖寒圈在中间。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穆栖寒急得快哭了:“我……我害你……”
景淮安眼前一阵发黑,看来这个小笨蛋自己永远也想不明白!
“不许哭!眼泪给我憋回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温柔的帮穆栖寒擦了眼泪,“你给我听好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我要你先走!”
“你若是再敢把自己弄伤,我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让你哭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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