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本王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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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本王的先生

  快到刑部的时候景淮安才恢复一些。如今已经入了夜,南宫屿依旧留在刑部忙碌,仇安泽作为这次的副主审也在。

  方一进门,不等景淮安说话,仇安泽道:“正要去找,淮王殿下便亲自来了。魏子渊先生想要见您。”

  景淮安感觉有点反常,看了过去,仇安泽十分坦然地对视。

  魏子渊这一日像是沧桑了几倍,下巴上冒着淡青的胡茬。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尽是红血丝,身上带着一副重枷,却仍端正地坐着。见到景淮安,他几乎是扑了上去,细瘦的手腕从牢门缝隙伸出去,声音嘶哑地道:“淮王殿下……”

  景淮安眼中几乎滚下热泪,他扶住魏子渊的手,道:“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又道,“是不是有人陷害您?您告诉我。”

  牢头打开牢门,景淮安进去。魏子渊被重枷压的站不起来,景淮安便蹲下平视着他。

  魏子渊道:“鸿禧怎么样了?”

  孙鸿禧便是那位行贿的考生,景淮安叹了口气:“事情败露后犯了羊癫疯,晕着晕着就吓破了胆死了。”

  魏子渊闻言一声叹息:“造孽啊,此人大才,将来必是栋梁,真乃社稷之悲……”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淮安,我找你是有事相求,”他顶着重枷跪起来,重枷压了一天,早压的他肩膀一片青紫,“太学学子现在跪在东门外请命。淮王殿下,你信我,他们只是被人利用,求你,救救他们!”

  景淮安闻言眉宇一凝:“这是谁告诉您的?”魏子渊被关一天,若不是有人刻意相告,他怎么会知道太学学生集体罢课?

  魏子渊道:“仇安泽。”

  景淮安心下了然,道:“我知道了。但是请您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泄露考题?”

  魏子渊对景淮安青眼有加,此刻也是信任居多,立刻和盘托出:“鸿禧有才,他的文章我读过,是个惊才绝艳的。他有羊癫疯,一上考场就晕,如果因病璞玉蒙尘,我心不安。”

  “就这样?”

  “就这样。”

  景淮安叹了口气,魏子渊这样的性情,离了官场也是件好事。他无权帮魏子渊解下重枷,便伸手帮他拖着,道:“先生,我不录您的口供了,您写个罪己书吧。”身后的南宫屿长眼色地递上纸墨砚台,景淮安单手帮他润了笔,“您与我有恩,我初回宫时只有您赤诚待我,我想救您出去。”

  魏子渊却道:“我无罪,我不写。”

  景淮安道:“触犯律法,便是罪。”

  魏子渊看了景淮安一会儿,然后轻轻用力把重枷从景淮安手中脱离,再次压在自己肩膀上。他疼的一皱眉,还是道:“科举为的是选拔人才,孙鸿禧是人才,我就算不给他考题,他也能榜上有名。如若有大才之人因先天不足之症而落榜,那是朝廷的损失!我身为主考官若是坐视不管,那才是千古罪人!”

  景淮安原先拖着重枷的手尴尬的收回去,他改跪为坐,有了长谈的架势:“真正的人臣枭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算他真的有才,来日大厦将倾之际,皇上还没晕他先晕了,这岂不滑稽?连科考都晕,又如何能上安社稷,下忧黎民?!”

  魏子渊被他说的红了眼眶:“这不是你我该想的!身为主考官,不使一位明珠蒙尘才是……”话未说完,有个人风风火火扑进来,跪倒在景淮安身侧:

  “淮王殿下,东门外情况危急,玄虎营有几个冲动的伤了人,马上要闹起来了。”

  魏子渊一听勃然色变,他看向景淮安——魏子渊惜才,更惜自己的学生,在他眼里,一群学生懂什么?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当刀使了!

  景淮安看魏子渊的神色,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耐下心来跟他谈判,逼着他认罪,他多数就从了。

  可这个人,终究不是犯人,是他的先生,是魏子渊。

  这么卑劣的手段,不能用在他身上!

  出了刑部大牢,穆栖寒上前给景淮安撑开伞。他心里惴惴,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景淮安手中泼墨油纸伞上,仿佛每一下都砸进了他的心里。

  “淮安?”他忽然唤道。

  “嗯?”景淮安心中思索着魏子渊之事,随口一应。

  穆栖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淮安,人若是吃了毒药,还能吐出来吗?”

  景淮安忍不住笑了,“小傻瓜,胡说什么呢?”他忽然抱住了穆栖寒,“是不是太冷了?我只去东门外看一眼,很快就回去,你稍稍等我一下好吗?”

  虽然被抱在怀里,但是穆栖寒觉得更冷了。

  仇安泽已经等在刑部外面了。景淮安故作意外:“仇大人,这个时候您难道不应该在东门外吗?”

  仇安泽微微躬身,雨衣上的雨水随着他弯腰哗啦啦的洒在地上:“特来接淮王殿下。”

  景淮安点点头,走下台阶,穆栖寒适时地撑起伞:“去之前我倒是想先问问仇大人,太学闹事的消息是谁告诉魏先生的?”

  仇安泽面色不变:“太学都是魏先生的学生,自然要让魏先生知道。”

  “哦——”景淮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仇安泽,似乎想把他这一脸假笑看出些裂纹,“魏先生作为一个犯人,要见王公贵族,这可不合规矩啊。仇大人怎么不仅不阻止,反而有意相助呢?”

  仇安泽低眉敛目:“淮王殿下想说什么?”

  景淮安冷笑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仇大人为了搞我,似乎有点太心急了。”他凑上去,贴着仇安泽的耳朵,穆栖寒的伞也跟过去,伞骨上的水全滴在仇安泽身上,“下次做事不要留这么多痕迹,免得被人揍。”说着一拳捣到仇安泽身上。

  仇安泽是个文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了个趔趄,猛烈地咳嗽起来。

  景淮安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翻身上马同时也把打伞的穆栖寒也拉上来。

  “仇大人,不要以为上次如梦的事过去,你就可以跟我翻脸了。路还长,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说:

仇安泽:你们这些臭情侣,非要两人骑一匹马!就不能穿个雨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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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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