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沏茶
5.49
赵瑾承的霄云院里有一间专门的茶室。
墙面上铺着一排排由下而上线刻黑檀木架子,架子上按种类、地方、时间等序别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包和茶罐。
室内正中间设有镂刻云纹黄花梨茶几,几子上放着一盆文竹,旁边是成套的泡茶器皿。后方两个万历柜里摆放着五花八门不同材质和造型的茶壶及茶杯。
整个茶室给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质感,又有与世无争的寂寥。
倾馥覆着手踱步走到茶架子前细细瞧着这一排排茶馆茶罐茶包。
没想到,赵瑾承也是一个爱茶之人,这一点,和她祖父还挺像的。
她的祖父是先皇在位时的六部尚书,最喜饮茶写字。
她小时候调皮得紧,祖父为磨练她的性子,便将她领到他的茶室去。
学习写字、茶艺,培养她的言行举止,试图将她养得同她亲姐一样,空谷幽兰,蕙心兰质。
长此以往,她的性情还是如初般,倒是渐渐喜欢上祖父的茶室,常常一待就是一天。
不知赵瑾承喜欢喝什么茶,倾馥的手却已然不自觉地摸上祖父最爱的落水洞。
虽说现在已是巳时,早错过饮用它的最佳时候。
可倾馥才不会管赵瑾承喜欢喝什么茶呢,她此刻就想泡一壶落水洞。
只见她先是选择腹大的紫砂壶温壶,再然后润茶,冲茶,茶水的比例是10:1,最后出汤,倒进白瓷青底盖碗茶中。
端着这杯普洱茶在去书房的路上,倾馥意外碰见安婆婆。
安婆婆见倾馥手里端着茶,走上前去,虽茶杯扣着盖,但也能闻见普洱的香气,脸色就有些微变。
“怎是普洱?二爷一向不爱喝。”
“那我去换换。”倾馥她就知道,赵瑾承怎么可能会和她祖父有同样的爱好,他怎么能和最疼爱她的祖父相比?
“哎,算了,时候也不见早。”安婆婆看了看前方,“二爷一向守时,你去晚了也不好。”
行吧,倾馥又点点头,便随着安婆婆一道前去书房。
因倾馥现在是赵瑾承的贴身丫鬟,是可以直接进的。
所以她先一个人提裙走了进去,安婆婆只能先规矩站在门口等待传唤。
“二爷,您的茶。”倾馥低着眉,将茶水放到赵瑾承的堆满文书的桌上。
他桌上文书虽多,却摆放整齐,丝毫不乱,和他这个人一般,连头发丝,都是一丝不苟。
赵瑾承揭开盖子,眉轻皱,未出声。
“二爷,安婆婆求见。”倾馥又再一旁糯糯开口,她今天十分乖顺,一举一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规矩。
“嗯,进吧。”赵瑾承这才淡淡开口,又道,“这茶香中带甜,不错。”
这是在夸她吗?倾馥退到一边,刚安婆婆不是说他不喜欢喝普洱吗?
然后余光就看见安婆婆的身影,只见她扭着她圆润的腰身走到赵瑾承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二爷,今儿个大奶奶就要启程回贵阳老家去,特地托奴才过来向您禀告。”
“新送的这个丫头您用着可还满意?大奶奶只说希望您得空了还是回去一趟打一圈罢,看看老爷。”
安婆婆也不等赵瑾承开口,便先说了一通。
倾馥听见赵瑾承放下书,拿起茶杯的声音,久久的,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和他说话感觉挺费劲的,若不是领教过他的厉害,倾馥还真以为他此刻是聋了或是哑了。
“好。”许久,才传来赵瑾承从胸腔打开的声音,“有劳安婆婆一路照顾娘亲过来,是我考虑不周,让娘亲担忧。”
“哪里的话!”安婆婆一直伺候在大奶奶左右,她哪里不晓得大奶奶的心思,
“二爷您一向是最孝顺的,虽说忙于公务,心系朝政,但千万不要忘了自身的终身大事才好!您家大业大,是得需要个女主人替您掌管着家宅之事才是。”
“我明白娘亲的苦心。”赵瑾承对他安婆婆说话倒是挺客气的,态度也不像对她和那天那个少年一般,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
他可还真会做人,两副面孔,因安婆婆是大奶奶的心腹,见她如见娘,所以他这会儿表现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倾馥在一旁暗想着,劝说赵瑾承,她可不敢做,至少现在是完全不敢,她怕极了那小黑屋。
安婆婆又与赵瑾承说了好一些话,左右不过就是什么让二爷照顾好身子之类的嘱托。
最后就在安婆婆准备退下时,她突然指了指在站在一旁一脸乖巧的倾馥,
“二爷,那我就先行退下,这丫头大奶奶可说过,若您看不上眼,打发了就是。”
“当然,大奶奶做这一切也是为您好。”
倾馥虽然面上不敢有什么表情,但心里的兔子一个左勾拳,又一个右勾拳,她生着闷气,谁稀罕赵瑾承看上?
她就是喜欢城里的张三、李四,也不会喜欢赵瑾承!
赵瑾承顺着安婆婆的指尖看向倾馥,凤眼神深不见底,“哦?这丫头我用着还算舒心,还请安婆婆转告娘亲往后不必再操心此事。”
安婆婆看着赵瑾承竟然带着笑夸奖倾馥,她按下心里的惊异,恭敬退下。
她果真没有看走眼,这个叫馥馥的,虽说不是什么香艳夺目的美人,但是那灵气逼人的双眸和一张小巧可人的小嘴,一看就是一个惹人怜爱喜欢的。
见安婆婆离开,倾馥内心扭扭捏捏的和赵瑾承独处一室。
她看赵瑾承也不理她,自个儿看书看的认真,于是她就所幸发起呆,开始神游虚空。
今天早上就吃了一个白馒头,便开始急匆匆伺候赵瑾承,离饭点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竟然有些饿了。
刚刚我没有听错吧?赵瑾承竟然在安婆婆面前夸她?用着还算舒心?
瞧瞧,说的是人话吗?堂堂国公府大小姐伺候你,你这评价,有点诚意吗?
还有,她明明早上的时候连早膳都不懂伺候,还是他亲自以身示范,刚刚怎么回事?他竟然觉着自己不错?
他不是对人要求一向严格有度吗?为什么总感觉,赵瑾承对自己,不像洛妈妈所说如此严格、苛刻?
“添茶。”这时赵瑾承将头从文书里抬起,吱唤倾馥。
但倾馥此刻思绪早已飞出窗外,跳到树叶上,浮在空中,根本就没有听见赵瑾承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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