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身傲骨
37.12
江霜降觉得自己大抵是不敢的，就算那日江琼指着鼻子说自己才是亲生的，而她是抱养过来的，也从未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一来是她从未对这未知的爹娘有过什么念想，二来是，既然当初选择抛弃了她，那么她自己也没有必要寻回来。
但……现在得知当年的事后，江霜降有了怀疑，江殊念……一个当初受那么多人喜欢的女人，在怀下先皇的孩子后，是怎样死去，又是怎样将自己放在了江家？
和当年的江琼对调，成了江家小姐。
面对祁元明近乎自责地询问，江霜降只是淡淡道，“皇兄不必如此，臣妹已经足够幸运了。”
至少，那人没有把自己扔在乞丐窝里。
就已经是极好的。
皇后的话被打断，祁元明连温宜都不去照料便问了江霜降，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然后道，“陛下，长明是个懂事的，您这样问她……”
话留半截，祁元明果然将视线转了过去，“这样如何？难道朕心疼自己的妹妹还是过错了？”
这些年，温氏一直都是皇后，祁元明也敬她，诞下温宜公主后，便态度更好，在盛宠别的妃子前，总会给她留一亩三分地的余地。
如今这般冰冷的审视让温氏心寒了一半。
“陛下……”温氏刚要说宽慰的话，窝在温氏怀里的温宜公主不知怎的忽然哭了起来。
“宝贝……宝贝，别哭。”温氏小心翼翼地哄着，“陛下，您吓着温宜了。”
祁元明这才脸色好点，“定是你没有安抚好她，朕刚刚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两个人又围过去哄着小公主。
江霜降自觉地退了两步，皇家的亲情单薄如纸。
“长明。”
江霜降忽的抬头，祁元明却已经从小公主那边过来了，“你跟着皇后坐在朕的左手侧。”
“是。”江霜降麻木地点了点头，刚好碰上萧瑟的目光，似乎是打算来助助兴。
江霜降跟着坐上了自己的位子，接着众妃和皇子也跟着坐上了自己位子。
祁元明有七个儿子，大皇子幼年多病，早已夭折，二皇子年少多磨，也在几年前的一个冬天病死了。
三皇子又因为当年和皇帝有过一意见相悖，一直被禁足。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一对双胞胎，性子内敛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来，像这种宴会多半是送了东西，而人不到的。
六皇子倒是来了，可偏偏是个天资不够的傻子，平时只会对人呵呵笑，由教习嬷嬷管着。
只还剩七皇子祁连，虽然幼时顽劣，但胜在天资聪颖，逢人爱说话，也算是讨的皇帝欢喜，当年江修杰拼了命地让她抓上这个大腿……哪怕是求了妾，如今……自己却成了那人的亲姑姑，倒也是可笑。
这种大型的宫宴活动，无非就是欣赏舞姿和一些其他无聊的活动。
萧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乐的自在的吃着东西，一点儿也顾不上那些所谓的什么礼仪法度，该吃啥吃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仓鼠。
反之另一边的祁连一直顾忌着什么，连吃饭这种动作都极尽典范，只是视线一直朝自己这里瞟。
江霜降不由得发笑，也对，毕竟是当年追了那么久的小女孩，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偶尔发起疯来，还会指着她鼻子咒骂她不要脸，不知女孩家的矜持。
现如今这样他一直不回头的人，变成了名义上的姑姑，又是别的一番滋味了。
在街上维护江琼的那一次，恐怕就已经开始有了触感。
江霜降眼不看心不烦，学着萧瑟没心的本事，坐在一边，保持着姿态，专心致志找吃的。
给她发的筷子是特殊的银筷，但也不代表里面会不会有迷药。
吃到一半时，一旁的妃子们过了刚刚舒嫔的恐惧，纷纷开始邀宠来了。
“陛下……今日温宜公主生辰，臣妾敬皇后娘娘一杯，也敬陛下一杯，愿以后温宜公主事事顺心，百岁无忧。”女子得一双玲珑眼，蜻蜓竹水般不留痕迹地朝着祁元明落了温情脉脉地眼神，然后才举起杯子对着两人头一仰将酒灌进嗓子里。
喝完还故作咳嗽，小脸呛得通红，一副若花待采折，劝君惜取的意思在里面，“陛下……咳咳咳，娘娘，臣妾……失策了。”
祁元明被这番动作闹了笑话，难得语气温和地对这小丫头说，“不会喝酒酒不好喝，情意送到了就好。你才多大？”
这一番操作，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但重复此类行为，都是众妃们所不耻的，想来也是参透了祁元明的为人。
于是，不出一会儿，另一个妃子便自我提议道：“陛下，愿温宜公主百岁，妾特意准备了一首琴曲。”
祁元明表示很感兴趣，“你的手艺向来是好的，福子……”
不一会儿，琴就被人搬了上来。
女人婉约地对众人行礼，然后轻声道：“那妾就献丑了。”
当年为了引起祁连的注意，江修杰自小就让她修习琴棋书画，如今也算是学有小成。
女人拨了琴弦试了下声，确认无误后，便开始起奏。
江霜降有些无聊地听曲意，水中月，镜中花，恰如春分，又似眉间柳梢。
明明是祝贺的曲子，却弹的是最温柔的《贺相思》。
似乎是巴不得将自己捧上来，然后受其夸赞。
“陛下……这贺娘娘弹的……”坐在一边的祁连，似乎有话要说。
江霜降不由得皱了皱眉。
祁元明听到祁连有见解，便问，“老七说说看？”
祁连起身，对着各位娘娘福了福身子，“儿子听过长明……”顿了顿，“姑姑的琴音，比起贺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霜降：“……”她就知道。
心高气傲的祁连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接受了曾经追逐的姑娘变成自己姑姑这事儿？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虽说贺相思这首曲意并不是完全符合生辰，但这熟练度和技巧，就算是江霜降也不能比之一二。
祁连就是故意给她难堪。
“哦？长明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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