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鸠毒
8.96
这个想法刚闪过一瞬，明辛璃就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
她拍拍脸，忽然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明辛璃抬起头，看见裴玄辰垂眸半睁着眼看着她。
“你受伤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伤到哪儿了？”她又轻声问。
裴玄辰没说话。
或者是没什么多余的气力说话。
明辛璃见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猜想这毒发很快，并不是一般的毒。
她微微皱起眉头，见他衣裳没有的破处，便直接拉起他的手腕。
裴玄辰发出一声低哼皱眉，但没有甩开明辛璃的手。
明辛璃将他的手腕翻转过来，看见他掌心下方有一个小黑点，在手掌周围已经延伸出去了细细的紫色纹路。
这是...鸠毒。
“我去让沧溟拿药。”明辛璃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她刚站起来要喊，裴玄辰却一下将她拉了回来的，一手捂住她的嘴，发出一声闷哼微喘着气。
“别喊。”
明辛璃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裴玄辰才松开她。
因为方才的用力身子不由趔了一下，靠在明辛璃的背上。
明辛璃顿时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将裴玄辰扶住，见他眉头紧蹙，额上不停有汗珠落下，很是难耐。
“这点毒，本君抗得住。”
哪怕已经如此虚弱，但他周身气宇仍带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莫名的，明辛璃有些同情他。
不是因为他中了毒，而是因为他竟连自己人也有所防备，端着一幅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样子，不让人瞧去半分弱点。
万人之上的裴首辅，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明辛璃一言不发的在他身前蹲下，抓住他的手腕，捏住伤口上三寸，从怀中取出手帕搭在他手上，俯身用嘴帮他将毒血吸出来。
“唔...”
裴玄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低声发出一声闷哼。
明辛璃不管他这么多，一手在他的经脉上按压。这种毒虽然罕见难寻，但她曾跟着母亲也见过，知道这毒进入体内后会结成血块。他中毒不久，还能成血块没变大的时候吸出来。
不一会儿明辛璃就将细碎的小血块吸了出来，她的唇上染满了鲜血，红得妖冶而又骇人。
她取下发尾缠绕的发带，两三下在裴玄辰的手臂上绑紧，以防毒素再蔓延。
刚做完这一切一抬头忽的又被卡住了咽喉。
明辛璃闷哼一声，对上裴玄辰神色复杂的脸，在心里暗骂：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卡人脖子，上辈子是吊死鬼脖子上的麻绳吗？
她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脖子一下被卡得更紧了，明辛璃五官都快皱到一起。
好歹她才救了他，不会就要杀人灭口了吧？！
“裴玄辰，我难受。”明辛璃用尽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她看见裴玄辰的神色微微一动，手上的气力却没有松半分。
“别咽。”
不知是不是被掐得紧了，明辛璃竟然从裴玄辰的声音里听出来两分慌张和几分温柔。
不过什么别咽？
她还未反应过来，裴玄辰一掌打在她小腹前，同时松开了她的脖子。
明辛璃吃痛猛的吐出一口乌血，血中还有细碎的血块。
“大人！”
外面的沧溟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停下来回身查看，他撩开门帘却只见端坐的裴玄辰和跪在地上的正吐血的明辛璃。
裴玄辰昵了他一眼，沧溟立即颔首退了出去。
“擦乾净。”裴玄辰扔给明辛璃一块手帕，明辛璃接过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了还有洁癖爱这乾净。
她一面在心里骂着一面用手帕去擦地上的乌血。
不过想到方才裴玄辰是为了不让她把毒血咽下去才出手，心里也没那么气，至少他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看着地上的毒血，明辛璃微微敛神。其实她知道这样用嘴吸会把毒血吸到自己体内，但是曾经跟娘亲练百草丸，和娘亲一起尝了不少药材，对毒物的耐性比常人好，吸进去的这点毒量其实她扛得住。
明辛璃正擦着，忽然听到了裴玄辰蕴怒的声音，“你在擦什么？”
裴玄辰已经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顶着殷红的唇一直擦地板，心头莫名来气。
“不是你让我擦乾净吗？”明辛璃皱眉感到莫名其妙，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瞪着他。
裴玄辰像是被她气笑了，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起来，亲手用衣袖帮她把嘴上的血擦乾净，又气又好笑，“本君的手帕是让你用来擦地板的？下次有事先想着自己。”
明辛璃一愣，耳后一红。
她哪儿能想到他突然变好心了嘛！
明辛璃像个知错的小孩儿一样低着头，又微微抬起对他眨眨眼，“你没事了？”
她这么问出来，裴玄辰忽然意识到自己动作不是平时能做出来的，于是他一把松开了明辛璃，微别过头去，“即便你不帮忙，本君也撑得住。”
都这样了还在逞强。明辛璃在心里嘲讽，面上连连点头，讪笑着发出的阴阳怪气的语调，“是是是，世上就没有首辅大人过不去的坎儿。”
语音刚落，明辛璃就收到了裴玄辰冰锥似的目光，她赶紧捂住了嘴。
完了，一时得意忘形了，竟然敢对着裴玄辰这样说话。
明辛璃脑海里飞速的想着怎么转移视线，她瞟了裴玄辰一眼，立即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是哪里来的刺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瞧见她这副努力生气的模样，裴玄辰移开目光竟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半带着打趣和调侃，“他们不需要吃熊心豹子胆，吃你的胆就够了。”
明辛璃瘪了瘪嘴，小声问道：“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呵，”裴玄辰嘲讽的笑了声，撩起窗边布帘，“想杀我的人很多，他们不会分时间和场合。”
明辛璃不动声色且感到肯定的微微点了点头。
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的话调一转，意味深长的看向明辛璃，“这一次本君倒是很能肯定，他们，是李君煜的人。”
感受到裴玄辰的目光，明辛璃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
该不会他知道她向祁王府递过投名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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