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族谱?没门!
2.19
沈凌月是私生,母亲没有名分,是打乡野接回来的,族谱上自然没有她的名字。功勋世家对族谱一向颇为重视,沈凌月入府半年,才找了这么个时机,把沈氏一支的长辈们都请来,给沈凌月个名分。
认祖归宗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作为嫡长女,怎能不去。
沈依凝正坐在镜子前,十七岁的她,肌肤还没有经过漠北黄沙的摧残,肤如凝脂,手指也纤瘦细长,不曾让刀剑兵刃磨出厚厚的茧子。
沈依凝拿了一盒唇蜜往嘴上点涂,她已许久没有这般坐在镜子前画妆了,手法竟有些生疏。
“奴婢还能留在小姐身边,真是太好了!”阿福拿了梳子给沈依凝篦头,“表公子说小姐不走了,奴婢高兴了一晚上!”
阿福人如其名,是个胖胖的小丫头,圆圆的脸蛋,两只大眼睛,让她看起来不觉得臃肿笨重,只觉得很可爱。大约是中气十足,说话声音特别响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嗓门。
她虽然能吃,但手脚麻利勤快,她一直很喜欢阿福这个小丫头,她去战场的时候没能带她走,等到她回家,沈凌月跟她说,阿福病逝了……
阿福这样胖胖的可爱女孩,死的时候还不足九十斤,骨瘦如柴,现在想来,沈凌月的话大有问题,阿福根本是让沈凌月虐待至死。
这一世有她在,沈凌月休想动阿福一根头发,沈依凝捏了捏阿福柔软的脸蛋:“叔祖们都来了?”
阿福点头:“还有老爷夫人,都在祠堂了,要为二小姐上族谱呢。”
“那我们也去,走吧。”沈依凝带着阿福往祠堂去。
祠堂的正中坐着沈氏一族最年长的叔祖,沈依凝的父亲沈居和,母亲钟婉,坐在了下位座。
沈居和在沈氏的辈分不算大,在满堂叔伯面前,只能坐在下位,沈依凝则站在一旁。
钟婉脸上显然不怎么高兴,接沈凌月回来,已是不情不愿,如今还要把她的名字添上族谱,心里更是憋屈。可人都已经接了回来,无名无分的养在府里也不像回事,钟婉只能忍气吞声。
沈凌月在老妈子的引导下,怯懦的进了祠堂,小心翼翼的给沈居和跟钟婉敬茶,低眉顺目的行礼,细声细气的问好:“父亲,嫡母,各位叔祖好。”
看起来完全被今日的阵仗吓到了。
谁能看得出这么个柔弱胆小的小女孩,日后会是一手遮天靖王爷的王妃。沈依凝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我呢?我不配你行礼问好?”
虽然她不是沈凌月的长辈,可她是嫡出的大姐,嫡庶有别,沈凌月理应连嫡长姐一起叩拜。
上一世她看在沈凌月是乡野里长大的姑娘,不懂规矩又看着乖巧,一直没计较过嫡庶礼节,本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日后好相处,却没想到给沈凌月留下了个“好说话”的印象,活脱脱的退一步蹬鼻子上脸。
老妈在沈凌月耳边嘀咕了几句,沈凌月点了点头,对沈依凝行了个见过嫡长姐的跪拜礼。
沈居和乾咳一声,不满的皱眉,依凝平日里看起来脾气甚好,也不知道何时竟变得这样尖刻,果然是跟她母亲一个脾性,什么样的母亲生什么样的女儿。
沈居和起身向各位叔伯介绍沈凌月,将其身世说的凄苦无比:“这便是我沈居和流落在外的二女儿沈凌月,今日是沈某之幸,将阿月接回府中,诸位叔伯见证,日后她便是我沈府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沈居和招了招手:“来人,将族谱拿上来,添上二小姐的名字。”
钟婉的脸色甚是不好,把头偏向一边侧眼不见为净。
“父亲。”沈依凝突然打断了沈居和,“不知二妹妹,是父亲哪一房妾侍所生?”
沈依凝这话是明知故问,沈凌月是歌姬所生,歌姬临死前才告诉沈居和有这么个女儿,那歌姬并未过门。
沈居和答不出沈依凝的问题,沈依凝道:“既然不是父亲所娶的妾侍所生,她怎么能上得了族谱。”
“依凝你……”沈居和骤然握紧了拳,又碍着各位叔伯的面,轻声细气道,“你平日里不是很呵护妹妹的吗?”
沈依凝义正言辞:“父亲,我跟妹妹感情好是一回事,可家族规矩是另一回事,若是私生女也能随便往族谱上写,岂不是乱了门风,各位阿爷阿祖说,是不是?”
几个沈氏长辈窃窃私语起来:“依凝说得对,我们沈氏,从来少有处处留情之人,乃是我沈氏一族门风严肃的缘故,私生之风不可长。”
另一人点头道:“说得有理,要是将此女写到族谱,须得先纳妾侍过门,给了名分,才能将名字添上。”
纳妾也须得正室同意,几人的目光转向了钟婉,钟婉淡淡道:“居和娶我之时答应过我,此生不纳妾。”
她这话里暗含讥讽,沈居和落下一滴冷汗,当年他为了攀附钟婉,讨钟婉欢心,的确当着族人的面允诺过,一生不纳妾。
沈凌月强笑道:“算了父亲,月儿能重新回到父亲身边已经是上天垂怜,能不能上族谱,我并不在意。”
“那便……那便罢了!”沈居和也只好作罢,把请来的各位长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还白挨了许多训斥,警醒他要注意门风家训。
沈居和面上堆笑的送走家族长辈,扭身面色铁青:“沈依凝!”
沈依凝站定脚步:“父亲叫我何事。”
沈居和狠甩了一把袖子,今日之事何止是沈凌月没上族谱,就连他这张脸也丢尽了!可他嘴唇微动,在沈依凝的注视下,到了嘴边的骂语又吞咽回去。
沈依凝的眼神无疑是在提醒他,他一个平庸之辈,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谁?靠的是钟婉的父亲,他老丈人的扶持!要是没有钟婉,他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他吃了钟婉的软饭,在钟家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沈依凝冷笑,前世她从没对父亲如此尖刻过,她顾念父女之情,甚至让母亲也不要总是提起父亲的过去,让他难堪。
可她忽视了就算她跟母亲都刻意不提,这件事也跟鱼刺一样横亘在他心里,时时刻刻的提醒他,只要钟婉还在这个家,他就不可能真正抬起头。
沈凌月一个人无权无势能掀起多大风浪,前世的种种,难道不是沈居和默许?
她也没想到,她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尊严面子,跟沈凌月联手,把在他落魄时候襄助他的妻子,他的亲生女儿,甚至无辜的钟逸之全部害死。
若此人不配为人父,她又何必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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