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接纳
21.65
陆熙晚等了一夜，母亲都没有醒转。
父亲一直陪伴在侧，她等在耳房里，也不好过去说什么。
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药力总算退了，管家过来请她先回华蓥院。只等着夫人精神恢复些再来问安。
拿着易然给的信笺，陆熙晚并没有看。她觉得既然受人之托，就一定要原封不动的送到母亲手里，才算尊重。
“樱桃，你去替我置办几身衣裳。”陆熙晚略微一想，道：“要寻常些，略微普通的料子就可以。”
“好的呢，奴婢等下就请裁缝过来。”樱桃笑吟吟的说。
“不。”陆熙晚摇头：“不要惊动人，最好是能出去置办。按我的尺寸，全要男装。”
“男装？”樱桃一下子就猜到：“二小姐您是打算以后偷偷出府穿？”
“是。”陆熙晚略微点头：“你也给自己置办两套。陪我出府的时候穿着，就不那么显眼了。”
“好。”樱桃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连声应下。“二小姐可要睡会儿吗？昨晚一直守在夫人那……”
“对了。”陆熙晚忽然觉出不对劲：“陆琳菲呢？”
母亲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居然一夜都不见人影。“没有人去知会她吗？”
“奴婢一早就问过了。”樱桃连忙解释道：“大小姐病了，还发了高热，请郎中开了方子，就一直歇在琼麟院。可能也是因为这个，陆丁才过来请了二小姐您去。”
“陆琳菲病了。”陆熙晚心道，肯定是为了顾迟羿的事心里不痛快才生病，“罢了罢了，就让她好好歇着吧。”
“那不若二小姐您也用盏参茶，好好睡上一觉。”樱桃有点心疼：“您瞧您眼下一片乌青，别熬坏了身子。”
“哪有那么容易能歇着。”陆熙晚幽幽叹气：“你别忘了，姑母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姑小姐……”樱桃倒是疏忽了。“昨晚姑小姐气冲冲的回了江府，便没有动静了。奴婢还忘了使人去打听一声。不然现在去瞧瞧也好。”
“怕是不用了，以姑母的性子啊……”
陆熙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是管家的声音。“二小姐，姑小姐回来了，请您去一趟老太爷的书房。”
“你瞧，这不就来了。”陆熙晚皱着眉头起身：“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那二小姐好歹喝一口参汤，提提神也好。”樱桃还是体贴的将参汤递给她，又转身拿了个斗篷给她披上。
今儿阳光不怎么好，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有些凉。
陆熙晚赶到祖父的书房时，陆茂森也在。他明显的精神不大好，也是熬了一夜的缘故。
陆美婷看见陆熙晚来，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晚晚，你姑父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
“好了。”陆茂森连忙打断她的话：“当着孩子，就别说这些胡话了。”
被陆茂森忽然凶了一句，陆美婷哭的更伤心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陆老太适时开口，将手里的绢子递给女儿。
“我……”陆美婷被她问住了，哽咽道：“我不想过了。从前江府的日子就不好过，因为我的梓信没活下来，明里暗里公婆没少给我脸色瞧。可是那都是公婆的心思啊，他从不曾动过纳妾的念头。可如今，眼下……他……”
陆美婷像是被鱼刺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下去，委屈的大哭起来。
陆老太心疼不已，也是跟着捶胸顿足。
陆熙晚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上一世顾迟羿也是这样。从她嫁过去的第二年，他身边就没少添人。哪怕她还接连的有孕遇喜，也无法阻止男人纳妾。
更何况姑母到现在没有孩子，在江家人眼里，将军府后继无人怎么行……
“来人。”陆老太爷发话：“去给姑小姐收拾细软，一并送回江府去。”
“父亲，您这怎么把我往外轰呢？”陆美婷很是不解：“我就这样回去了，看着他只见新人笑吗？还有，那个孩子一旦出生了，我的脸往哪摆？”
“那个孩子出生了，你就是他的嫡母。”陆茂森拧着眉头道：“你是将军府的主母，不管哪个小妾产下的孩子，不都是你的孩子么！”
“是，是这么个理儿。”陆老太连连点头：“美婷，你只要善待他的孩子，坐稳主母的位置，那你依旧可以过好现在的日子。”
“母亲！”陆美婷咽不下这口气：“我怎么可以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
“废话！”陆老太爷不悦的白她一眼：“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你母亲、你的兄长，还有这皇城之中的达官显贵，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圣上，后宫里也是一波一波的添新人，唯有这样才能延绵子嗣，守住男人的大业。”
“……”陆美婷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陆熙晚也是沉默不语，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习俗。为什么女子便要从一而终，而可恶的渣滓顾迟羿连她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我不会去，大不了就和离。”陆美婷的话音还没落，就被陆老太一记耳光打的跌坐在地。她仰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老太，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府不可出弃妇。”陆老太含着泪，一字一句凝重的说：“且不说你的父母还健在，你的兄长还在朝中为官。只说你抚育大的晚晚眼看就要出嫁了，你是要让她成为夫家的笑柄吗？”
“……”陆美婷哑口无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母亲的脸。
陆茂森凝重道：“美婷，你成婚之后，仍然动不动就回陆府。良久不回夫家侍奉公婆，江仲从未挑剔过你半句。你的吃穿用度，他都尽可能给最好的。就连你身边侍奉的人，也是他的护卫里挑出来的精良。他从未曾亏待你半分。你就不能为他子嗣考虑吗？”
陆美婷更无话可说了。
她眼底暗淡无光，默默的垂下头去。
陆熙晚走过去，俯身去扶她。
可是陆美婷推开了她的手：“我自己可以，我可以站起来。”
她咬着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如你们所愿，我回去便是。”
“姑母……”陆熙晚想劝她冷静一点，即便要回去，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可是现在的陆美婷完全听不进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
“父亲……”陆熙晚为难的看向他：“好歹也等姑父来接……”
陆茂森不好扶女儿的面子，遂点了下头：“也罢，就等江府的马车来接吧。”
陆美婷听见他们的对话，内心毫无波澜，谁也不能替她受这种苦。若真的和离或者被休掉，陆府再也不是她的归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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