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弈棋
4.61
好一个摄政王!
萧言欢气急,反倒冷笑了起来。“朕可不敢要摄政王亲自教导,摆架!朕现在便亲自去谢谢他。”
“娘娘切莫动气。”橘颂已从外头进来,眼见此情此景,连连劝道,“您从明日起才正式垂帘听政,朝堂这些事儿要如何处置,如果能有摄政王倾囊相授,也是好事一桩。娘娘可千万要沉住气。”
“不错。”临渊亦道,“而且此事他虽然失了礼数,但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言欢嗤道:“好事?如何好?”
临渊略一沉思:“娘娘明日起,不妨便依照他所言,每日巳时准时至梧瑕殿。且此事,娘娘尽可大肆宣扬,自然了,这面上咱得说,是感谢摄政王为江山社稷不辞辛劳。”
“你的意思是……”萧言欢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
其实她最怕的就是文景然在朝中独大,这才非要昭王自漠北回来,好与他抗衡。而文景然此人最擅收买人心,此事若是宣扬开了,听着是感谢他,实则却是告诉天下人,他有多狂妄。
人心一旦失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再夺回了。
萧言欢嘴角微微上扬,感谢地看了一眼临渊,又对福顺道:“此事朕知道了,但你也不必回梧瑕殿去,陛下身边总要有可靠的人跟着。旁人朕放心不下,所以还要劳烦公公,继续回陛下身边伺候着。”
“那摄政王那边……”
“朕自有主意,你且安心。”
福顺领了旨,离开的时候眉眼间终于带了丝笑意。只是这文景然究竟在想什么,萧言欢竟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了。
前世的他绝非这样的性子,凡事即便不苛求完美,也绝不会落人口舌。可怎么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的,都是把他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
萧言欢思忖了片刻,心里终于拿定了主意——这摄政王,还是得要再夜会一回。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她再次被带进文景然的寝殿时,就连她清嗓的声音都自如了许多。只是文景然像是早已料到她会来,这次屋内竟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今日大典,娘娘没有累着?”文景然半倚在灯下看书,说这话的时候,竟连头都没抬一下。
萧言欢也不在意,兀自脱下斗篷,在他对面的榻上坐下,随手捻起一颗桌上的果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是有些累,所以才来找王爷您松快松快不是。”
文景然见她像是忽然转了性,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她。“那娘娘此行,是要微臣给您捶肩还是捏腿?”
“便捶捶肩吧。”萧言欢说着,好整以暇地望向他。“今日那发髻实在是沉得很,顶了一日,我脖子都快僵了。”
文景然扯了下嘴角,竟真就起身绕到她身后,力道恰到好处地替她捶起了肩来。
萧言欢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此时他这么近的站在她身后,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木香味,不仅有些恍神。曾经他们也这样亲密,于灯下共读,于雪中同行,可这一切,真真是上辈子的事了。
“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何苦非要来这一趟。”文景然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他好像不似平时那般冰冷,语气中终于带了几分暖意。
萧言欢不敢抬头,她怕对上他的眼睛,怕自己的脑子里又被回忆填满。
“可王爷今日所举,不就是要我来的吗?”她尽量稳住了心神。
文景然静默了会儿,那丝暖意便又不见了。“娘娘误会了。”
萧言欢冷笑了下:“怎么,难道王爷真想告诉天下人,王爷欲对皇位取而代之?”她回过身去,抬头看向他,看着他那深沉的眸子。“若真是如此,临渊行刺那夜,王爷为何护我?我若是死了,不是更好?”
文景然手里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回另一边的榻上坐下,竟又捧起了那本书。“那是做臣子的本分,换做他人也会护住娘娘。您今日既然累了,便请回宫休息吧。”话说完,他的目光便又落回了书本之上。
不知怎么,萧言欢竟有些想激怒他。她一扬眉,站起身来走到文景然跟前,一把便夺过了他手中的书。“我今日不想走,想与王爷……”话说着,她瞥见了一旁的棋盘。“想与王爷对弈。”
文景然看她的眼神,却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童。“对弈?对弈一整晚?”
“不可?”
“可。明日娘娘正好同微臣一起上朝,倒也不会误了时辰。”
萧言欢语塞,感觉好似反倒坑了自己。但那股子倔强劲儿一上来,她索性走到棋盘前坐下,对文景然努了努嘴。“来啊,那便对弈至天明,又何妨?”反正上辈子她谨小慎微,还是被人称作一代妖后,那今生还不如恣意妄为算了。
文景然笑了,只是那个笑落在萧言欢眼里,怎么都像是哄小孩儿一般。
开始时虽然有些赌气的成分,但二人各执一方棋子,对弈了一会儿,萧言欢渐渐真的来了兴致。
还记得前世,她对下棋之道知之甚少,每次和文景然对弈的时候,各种悔棋,毫无半点君子之道。但那时候,他总会让着她,任由她悔棋,任由她胡闹。
如今有了上辈子的熏陶,她的棋艺俨然精进了不少。虽说要赢文景然依旧有些困难,但两相对峙还是能拖一会儿的。
“让福顺回启儿身边吧。”下着棋,萧言欢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文景然淡淡道:“微臣自有留他的理由。”
“我可以不问你理由,但眼下启儿身边,除了他,我放心不下旁人。”
文景然手中执著一颗棋子,半晌才落在棋盘上。“娘娘输了,但福顺之事,便依娘娘所言吧。”
萧言欢心内松了口气,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替启儿求这件事。她虽已经许了福顺回去伺候启儿,但只要文景然不松口,福顺早晚还是会被调回梧瑕殿。
将棋子拣回自己盒中,二人很快又开始下起了新的一盘棋。可萧言欢不管怎么算计,她始终都赢不过文景然,便不禁有些乏味了。这棋下着下着,也不知何时,她竟趴在棋盘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仿佛是有人抱起了自己,那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隐隐约约间,又似乎有人在对她低语,可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想去听,却怎么都没能听清。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阿欢的自称,真是切换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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