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解(七)
16.67
20
整个将军府置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庆贺萧聂安打了胜仗,我以丞相夫人的名义邀请了摄政王前来。
我本以为他会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拒绝,但却出乎我的意料,容荀答应的很爽快。
“丞相之前战功赫赫,现在又抱得美人归,实乃大喜!”旁边的几位大臣端着酒杯朝着萧聂安敬酒。
我看着容荀旁边的空位,槐英没有来。
“听闻摄政王与丞相您都与薛霁订过婚,这没成想…这安王竟然是个逆贼,哈哈哈。”
这一句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顿时间宴会鸦雀无声。
萧聂安面色微沉,容荀倒是自顾自的喝着酒,没有开口。
“早就听闻尚书大人文采奕奕,当年科考与人答辩之时更是巧舌如簧,本夫人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我站起身,端着一杯酒走至仪尚书面前,不是请他喝,而是浇到了他的头上。
仪尚书醉醺醺的,被我这么一浇,倒是清醒了许多,有些羞愧的低头,擦着额头的酒。
说我可以,但是不可以说我的父亲。
萧聂安朝我一笑,挥了挥手让舞姬们继续笙歌,这宴会又恢复了平常。
容荀一直喝着闷酒,头也不抬。
我看着他只觉得爹爹入棺前的模样,凝玉的血溅当场,仿佛就在昨日。
不过不碍事,他活不过今夜了。
他病的这些日子,朝中的权臣都倾向萧聂安,皇帝缠绵病榻,后宫又是继后把持,只立了个储君,还不是如同傀儡一般。
酒过三巡,大臣们都打道回府,萧聂安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们。
就当是,封口费吧。
我坐在萧聂安的身边,看着独自饮酒的容荀,微微蹙眉。
“摄政王,这宴席都散了,酒还未喝够吗?”我还是忍不住同他说话。
容荀愣神片刻,静静的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终于缓缓抬头。
在触及到我憎恨的眼神时,他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夫人,莫要这般无礼。”萧聂安给了我一个眼神,朝着容荀做了个请的手势。
“摄政王,本相有要事与你商议,还请移步。”
容荀没有看他,兀自又喝了一杯后,抚了抚衣袖随着萧聂安离开。
在快要出了门的那一刻,容荀回头突然看了我一眼,朝我一笑。
我没有想过他会回头,在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我的心紧了半分,不由得站起来想去送送他。
但萧聂安却一个锋利的眼神制止了我,顺便派了几个下人将我扶起:“夫人累了,送夫人回去。”
21
我喝了半杯酒,却只觉得此刻晕乎乎的,被下人搀扶着到了房中。
“夫人,奴婢告退。”
那几个人没等我回复,便立刻关上了房门,我甚至可以听得到门被上锁的声音。
这上锁的声音,让我酒醒了半分。
容荀的死,我要亲眼目睹,才能解恨。
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走到门口发现那些人将房门上锁后就离开了。
“若是以后我不在了,你也有能力保护你自己。”
容荀昔日的言语在我耳边回响,我竟然一时间慌了神,但不过一会就恢复往常。
我从后窗翻了出去,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聂安与我商量好的,说会将容荀带到正殿,让我亲眼目睹他死。
眼下正殿没有灯亮,他们此刻不在里面。
“难道是…”我心里有了一个迷茫的猜测。
萧聂安违背了与我的承诺,那他会让容荀如何死呢,会如何折磨他呢。
我的脑子里的信息结合在了一起,立刻睁眸往小库房的方向跑。
“容荀,你必须等我亲自了结你之后,你才能死。”
我拼命跑向小库房,里面没有光亮,只有男人的闷哼痛苦声。
我没有犹豫,立刻闯了进去。
容荀见我闯了进来,捂着心口,费力的呼吸着:“绾绾,不要看…”
我见容荀如此惨烈模样,心里只觉得痛快至极。
却也,心里甚是堵塞。
“霁儿,你怎么来了?”萧聂安眯着眼打量了我。
“我不过是来看看他还能活多久,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让我亲自了结容荀。”我凤眸直逼着萧聂安片刻,嘴角勾起,蹲下身看着容荀。
萧聂安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风轻云淡道了一句:“任凭夫人处置。”
容荀此刻身子发抖,好像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声音虚浮:“绾绾…莫要相信萧聂安,是他…咳咳。”
“夫人,过来。”
萧聂安许是见我看着容荀的时间太长,不悦的皱眉,向我伸手。
我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容荀,他的心口在流血,血流不止。
忽然想起当日在冷宫,容荀与我见的最后一面,他的玄色袍子上染得,就是血。
我没有理会萧聂安,无视了容荀的痛苦神情:“那我就能相信你了吗容荀?你可是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之事了?”
我用手用力按下容荀的心口,他痛的呜咽一声,心口的血很快渗了出来,沾了我一手,就仿佛当日死在我怀里的凝玉。
“聂安,你看看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流的血居然是热的。”
不知为何,我看着手上沾满的血,眼角有些湿润,但声音却清冷如冰。
萧聂安走过来,将我搂入怀里:“夫人,莫要脏了你的衣裳。”
我魅惑一笑,用颤抖的脚踩了踩容荀沾满鲜血的手:“容荀,如今的结局,是你自找的,即便是死,我也要你痛苦的死。”
容荀全身都是血,流了一地,虚弱的朝我一笑,张了张口,却是鲜血直流。
容荀看了我一眼,嘴里蠕动了几下,突然被控制了一般,他拿起地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不停的猛戳。
容荀的眼眸泛红,艰难的抬头看着我,嘴里尽是:“绾绾,对不起…绾绾,快走…不要…看。”
我见状有些惊了,立刻夺了容荀手里的匕首,心里却有些犹豫。
但容荀用尽力气,突然握着我的手,给自己血流不止的心口狠狠的戳进去一刀。
这一刀,是致命的。
我做到了,亲眼目睹着容荀死在我面前。
亲手,杀了他。
我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容荀最后温柔的笑看着我,一如我们还是少年时候的模样。
他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掏出一样物件。
是我从前亲自替他系上的凤佩,也是他亲手在我面前摔碎的凤佩。
容荀张了张口,对我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绾绾…替我系上……我们就能,绾青丝,共白头了。”
我听后木楞的伸出沾满他鲜血的手,可我手还未结果凤佩,容荀便过了身,他仿佛去的很安心,嘴角都挂着淡笑。
凤佩应声而碎,就如同我与他的命运。
永远都如此佩,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个结局,珏君改过很多遍,最终还是...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给容荀解脱。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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