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解(九)
18.52
25
“若不是你,我与容荀早就已经成婚。”
鬼鸩一品红的毒性很强,等到我回过神后,此刻只觉得呼吸困难,腹痛难忍,嘴角溢出了血。
“你下毒了?快吐出来!”萧聂安突然上前想要扶我,但身形不稳,心口隐隐作痛,嘴角亦是溢出血丝。
恍恍惚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容荀的身影,好像就在门口,温柔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理会萧聂安的竭力嘶吼,费力走到门口,只觉得喉咙哑了半分,神志也有些模糊了:“容荀,我不怪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容荀?别睡了,你忘啦,你还未能陪我过及笄礼,替我挽发呢。”
“容荀…阿荀。”
萧聂安的嘶吼声我渐渐听不见了,只是感觉容荀的英俊的面容逐渐清晰。
我腹痛不止,嘴中鲜血溢出个不停。
容荀,你中了蛊毒的时候,应该比我痛上千倍万倍吧。
真的好痛苦,浑身都好痛,好难受。
不过好在,马上我们都不会那么难受了。
“阿荀,我陪你。”
番外1槐英
我出生在偏远的南疆,京都的人最讨厌,也最怕南疆的蛊毒。
南疆的地域广阔,蛇蝎这种毒物也是常见。
我是南疆国主选中的巫女。
听起来很高贵,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个试药的药罐子。
我体内各种毒素都尝了个遍。
他们在我体内种蛊,养蛊。
我可以说,我活得生不如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说京都有个将军竟然打到了边疆,攻破了好几座城池。
南疆国君窝囊,抛下子民逃到了离宫。
我被关在阁楼里,出不去。
突然他闯入了我的世界。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耀的少年,他一身玄甲英姿飒爽。
这是南疆男儿不曾拥有的闪耀。
他打量了我片刻,看到我无名指的红丝线之时,问了我一句:“你就是南疆巫女?”
我怯生生的点头,并不知道他会将我怎么样。
而后他像是极为满意的勾唇一笑,缓缓向我伸出手,但此时我遍体鳞伤,衣物也不堪入目,唯独指尖的红线显得那么突兀。
他用力的将我拉上了他的马。
策马奔腾,还有身侧的少年。
就这样,我跟他回去了。
他对我很好,不会逼我试毒,也不会拿我养蛊。
但就是让我用南疆的无可解去控制一个叫容荀的人。
我念着他对我的好,一切都听了他的话。
所以我装作柔弱少女,本意勾引容荀上勾。
但他对我不为所动,只是派人照料我后让我离开。
我不能让他失望,所以趁着容荀睡着之时,偷偷给他下了蛊。
我们南疆蛊毒凶猛,一旦入体,除非容荀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解,每日忍受非常人能忍的折磨。。
这也是无可解的名字由来。
后来我顺利的随容荀入了宫,遇到了薛霁。
他们原来是两情相悦的人。
而我的到来,却硬生生拆散了他们。
这不是我的本意。
但…
我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我一错再错。
直到薛霁家破人亡,直到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直到…
他将薛霁接入丞相府,娶她为夫人。
我待在容荀的身边,即便他中了蛊毒,可他依旧留有一丝理智。
有时候我都被容荀的执拗所反噬。
容荀好像发现了什么,日日用刀子戳心头血。
其实,这法子是我让一个道士告诉他的。
但怎么可能管用呢?
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更放心而已。
但容荀却真的如此做了,日日如此。
我开始觉得,我做的有些过了。
所以,我不会时时刻刻的控制容荀了。
但我……
还是不愿意见他失望。
只不过这一次,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向他表明了心意,他却说我逾越放肆。
我第一次觉得,面前的男人是没有心的。
除了对薛霁的占有欲,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于是我揭了他的底,我知道薛霁就在附近。
但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他捏住我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将我的骨头捏碎。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从始至终,我都错了。
为了一个带有目的接近我,利用我去杀无辜的人的他。
不值得。
但我知道,结局的最后。
他会输的一塌糊涂。
我也是。
番外2萧聂安
我眼睁睁看着薛霁死在我的面前,那杯毒酒我也喝了,我浑身抽痛,吐着血倒下了,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
我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同。
我以为我死了,但或许是我罪大恶极,连阎王也不愿收我。
我活了下来,但也身子羸弱,活不了几年了。
薛霁却搭上了自己的命来杀我。
就连死,她都要与他一起。
我不甘啊。
是想让我愧疚吗?
不可能的。
第二天我便让人传出消息:摄政王妃欲谋反,被丞相夫人发现,萧丞相赶到时两人已经气绝身亡。
宫里老皇帝身子本就不好,听闻此消息后更是怒不可遏,听姑姑说,他甚至还吐了血。
就这样,姑姑与我里应外合,一并铲除干扰忧患。
这天下,该姓萧了。
齐国三十年,皇帝驾崩,传位于萧家长子,萧聂安。
四皇子德行有失,发配边疆,无诏不得入京。
姑姑被尊为太后,但却自请离宫,入寺庙,吃斋念佛,一生青灯伴古佛。
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日的计谋,也有她的一份。
只不过,薛霁不知道罢了。
亲近之人又如何,还不是利用至深。
我高坐在那个至尊宝座之上,看着脚下的山河,朝我跪拜的群臣,心里却止步于水。
可惜了,霁儿。
这本应该是你我共享的荣华富贵。
只怪你自己想不开,不识趣。
非要与容荀一起做个死人。
我端坐在这太和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般的日子,我是幻想着无数回了。
只不过,我的幻想里。
始终会有一个女子。
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
这皇宫当真是寂寞,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但这又如何?
我登基三日便颁布圣旨,召一大批秀女入宫。
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脸,皆是朝我含羞待放。
我皆不为所动。
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烦闷,突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十六岁那年我被姑姑喊入宫中,说是我性子顽劣,要送到宫里请太傅收一收我这性子。
我蹙眉,由着下人带我去见我那个所谓的太傅。
但在途中,我看见了一个女子。
初见薛霁,她一身如梅花一般黛色长裙,手握着蓝玉佩剑,腰间不知是什么物件,随着她的舞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铃音清脆,一时间居然入了我的耳里。
一旁的嬷嬷见我不动,向远处张望了一下,便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句。
“这是安王府的永安郡主。”
我心中好奇,这安王的女儿,为何会在宫里。
所以我索性转移了嬷嬷的注意,一个闪身就溜开了。
我倒是想见见这个永安郡主,这世家嫡女居然能拿得动剑。
飞身到一颗海棠树上,细细打量着她,她动作行云流水,让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现了身。
“你这丫头面生,是哪里来的?”我跳下海棠树,惊落了一片海棠花。
我知道她是谁,但还是想逗逗她。
但她先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我,而后只是蹙眉,立刻收了剑,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的视线。
她收剑的那一刻,卷落了千万瓣海棠,零落四散飘零。
独留我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发呆。
第一眼,我对她好奇。
再见之时,便看到她与摄政王容荀走的很近。
我萧家乃是肱股之臣,本就与摄政王对立,现如今容荀居然和我惦记的人走的如此近。
我承认,我心里不是滋味。
“阿荀哥哥,这个…送给你。”
她声细若蚊,与初见我时的清冷不同,羞答答的。
我能看的到,她手里拿着的,是同心结。
在齐国,女子送男子同心结,男子送女子佩剑,便算是两情相悦的定情信物了。
那她当日的蓝玉佩剑…
我摇摇头,心里愤恨。
而容荀摸了摸她的头,立刻将同心结珍藏于心口,而后挂在佩剑上,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离开。
第二眼,我心生妒忌。
自那刻起,我便收了顽劣的性子,一路立下战功。
我想证明,我不比容荀差。
薛霁一定会看得到我的好,我会比容荀对她更好。
但她始终不会多看我一眼。
南疆人蛮狠无礼,蛊毒更是让京都人心惶惶。
于是我求皇帝,领命去了南疆,不只是为了立功。
南疆的蛊毒可祸人心,食人精血,控制心智。
我想让容荀痛不欲生,我想拆散他们。
薛霁,只能是我的。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南疆巫女被我收入麾下。
她感恩我对她的救命之恩。
我却在心里嗤笑,只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罢了,何来的救赎一说?
槐英的忠心,这才是我最需要的。
当然,她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我感觉我的幻想更近了一步,也离薛霁更近了一步。
本是想着也将薛霁一并控制,让她的眼里只有我一人。
但我还是舍不得那般做。
我舍不得让她痛。
后来她家破人亡,无所依靠,坠落至一颗海棠树下。
就如同当年我跳下海棠树,对她一眼惊鸿。
只不过,现在的她,只能依靠我。
我娶了她,她是我的夫人了。
即便我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但她恨容荀。
这便足矣。
等容荀死了,我能感化薛霁,让她爱上我。
我是如此想的。
但她却…
她却!
连死都要和容荀一起!
“陛下,陛下?”旁边的太监见我失神,立刻唤了我几声,将我扯回了思绪。
我回过神,望着殿下的秀女,随手指定了几位,草草册封。
当晚,我召幸了绾贵人。
她柔顺美貌,性情高雅。
次日,我召幸了绾美人。
她性子飒爽,高傲不桀。
而后,是绾修仪,绾贵嫔,绾昭仪…
她们都有她的相似之处,都有她的影子。
但却都不是她。
我不会让她们怀上我的孩子。
除了薛霁,我不会要任何人的孩子。
绾绾,我还从未这般叫过她。
不过还好,现如今宫里全是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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